只见临时搭建的“八卦炉”灶火通红,上面一口硕大的大铁锅,满满的一锅滚水,让整个院子水气蒸腾,白雾缭绕。“八卦炉”边,有三个人正在抓猪、杀猪。一个人抓着猪尾巴提起来,让猪的两个后脚悬空,另一个人抓住猪的两个耳朵,第三人托起猪身子,他们齐心协力把猪拽到杀猪架上,使劲按住猪的一侧身子,猪四脚悬空,乱踢空气,只顾乱叫,使不上劲。

    看来杀猪的是个手,他眼疾手快,一刀封喉,猪血脉脉涌出,很快,尖亮的猪叫声,慢慢低沉,渐渐沉寂。杀猪的这一刀很讲究,必须稳、准、狠,让战智湛深受启发。说是封喉,要猪不垂死嘶叫,这一刀不是扎猪喉咙管,一定要扎在猪颈动脉上。如果扎歪了,那再多几个人也按不住垂死挣扎的猪了。杀猪绝对是一个技术工种,也是一项体力活儿,没一把子的力气是不能把案板上的猪杀掉。战智湛后来曾经听“老高丽”说,猪在杀猪架上挨了一刀之后,有的时候因为杀猪的一刀扎歪了,猪居然跳下杀猪架,满地逃窜。结果满屯子的人,满世界围追堵截,那是热闹非常。东北的童谣中说:“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就是年。”这首童谣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们盼望过年杀猪吃肉的心情。

    那个时候,农村人把自己家里的牲口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因为不是每户农民都能养得起牲口的。一个农户家养头牛,养头猪,那可是全家所有的财产,很多人家里一年四季全靠一头猪。每到过年的时候,也正是这些淳朴的农民最高兴的时刻,把养肥的一头猪杀掉,自己留些猪杂碎,两斤肥肉解解谗,剩下的卖掉换两尺布跟一年吃的油盐酱醋钱添补生活。

    忽然,战智湛被西屋稚嫩的小女孩儿声音所吸引:“捂一花,亮一花,不够十个给人家。”

    战智湛扭头望去,只见三个小女孩儿坐在炕上,正在玩儿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游戏。战智湛好奇地走到门前,只见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儿的女孩儿,边念念有词的向空中抛出口袋,边眼盯着口袋,手却去翻动炕上的长方形的骨头。战智湛看了不到一分钟,基本上明白了女孩儿们所玩儿游戏的规则。抛口袋的女孩儿要念一句接一次口袋,动作要和节拍,翻错了长方形骨头就输了。

    强烈的的好奇心促使战智湛忍不住问几个小女孩儿:“小妹妹,你们玩儿的这是啥游戏”

    一个大概十一二岁,扎着两条朝天小辫儿,脸上魂儿画儿的小姑娘,显然很看不起战智湛连她玩儿的是什么游戏都不知道,抹搭了战智湛一眼,不屑的说道:“歘嘎啦哈呗……”

    “歘嘎啦哈这就是‘嘎啦哈’”战智湛十分惊奇的拿起女孩儿们玩儿的一枚嘎啦哈,想起街头的小混混常说的一句话:“不服咋的不服卸了你的嘎啦哈!”

    回学校后,战智湛又跑到学校的图书馆,好一顿查资料,这才弄明白、“嘎啦哈”是满文gchuh的音译,是兽类后腿膝盖部位、腿骨和胫骨交接处的一块独立骨头,称“距骨”,奇蹄和偶蹄动物都有。在古代,嘎拉哈成为鲜卑、契丹、女真、蒙古军事战术上模拟演习的棋子。嘎拉哈大小不同、类别不同、颜色不同,以不同的种类代表不同军事名类,通常是山、林、河、泡,布兵设阵,士兵头领,包抄堵截,兵器队别等用嘎拉哈来代表,成为战局中沙盘的棋子。嘎啦哈是不规则长方体,有四个面,根据其形状为“肚儿”、“坑儿”、“驴儿”和“砧儿”。在很久以前,人们起初是把嘎拉哈当作财富的标志、吉祥的象征。后神化为“定福祸决嫌疑”的占卜工具,视“解者为凶,合者为吉,珍背为吉,驴坑为凶,珍包子为大吉。”

    那个时候别说农村人,就是城里人的生活也十分窘迫。农村逢年能杀得起猪的人家那可就是掰着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所以,哪家拥有嘎啦哈的多少也能折射出这家的经济生活。孩子们之间,常常送给对方几个嘎啦哈以表示友好。儿时如果有亲友送来一组嘎啦哈,姐妹们都会高兴得如同过年一般。“四锛喽”见战智湛和歘嘎啦哈的三个小女孩儿说话,拉了他一把,说道:“老八,快别卖呆儿了,咱们麻溜儿利索儿的进屋给四哥的老妈拜寿去吧!”

    来到“老高丽”妈妈住的东屋,南北两面明亮的窗户下盘着两铺火炕,火炕的一头放着一个很有东北农村特色的炕柜。三开门下面还有抽屉,有镜子,也有玻璃,都是深咖啡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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