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怪人,护目镜

    生,死,自我力量……

    雷越这个人,要比那些档案、病历里描述的“坚强模范病患”远远复杂深沉得多。

    如果雷越异体共振成功的话,不会出来王牌或平局吧?

    “那你当时是怎么治疗处理他这些幻觉的,特别是那只乌鸦?”她想着问道。

    王教授显然被勾起了记忆,当下没怎么停顿,就说了起来:

    “治疗妄想症患者,很难用药物就能解决。

    “像奥氮平、依他普仑这些药是可以让那孩子平静下来,但没办法转变他的想法,他依然会平静地那样去想。

    “所以当时除了开药,还得结合认知行为疗法,谈谈话呀,做些心理调节呀。”

    林红韵踱了两步,望望墙上的时钟,看看同僚们,不由促道:

    “王教授,我们这边时间很紧张,可以先说乌鸦吗,你让他留着乌鸦做朋友了?”

    她在想,这场共振会不会是酝酿多年下来的成果,才会达到如此强度?

    “没有,没有。”王教授却再一次否定了,苍老的声音越发来劲,像是以前在大学里给学生们讲课:

    “事实上,有近五成的正常儿童都有自己的幻想朋友,这通常是有积极作用的:社交模拟、建立安全感、实现情绪需求等。

    “在自闭症儿童和别的精神障碍儿童那里,反而只有不到两成人,才会有幻想朋友。

    “所以我们给这些问题儿童做治疗时,他们有幻想朋友是个好事,我们会鼓励孩子继续保留这个朋友,发展社交能力。

    “但雷越这个孩子不一样,他是妄想症,一切相关的幻觉都不能沉迷进去,否则病就不可能好了。

    “我记得,当时的治疗方案,是我们医护跟他外婆一起,驱逐他这些妄想。”

    王教授说着顿了顿,似乎喝了一口水,又道:

    “他那时候是小孩子嘛,我不会跟他直说,但意思都用暗示的方式告诉他了:

    “我说,他不需要乌鸦这个朋友,根本就不需要幻想朋友,因为他会有真实朋友,比如同学啊、小伙伴啊。

    “那只乌鸦呢,把它赶走;

    “至于那个怪人……我让他先继续回避,一看到就闭上眼睛回避,怪人会消失的。

    “但这些都是治标的方案,治本不是这样,治本需要做暴露疗法,最后达到系统脱敏。

    “就是让患者用一种能使自己放松的行为,逐步地去面对害怕和回避的事物,按着恐惧层级从低到高一层层地去克服下来,最后完全消解那种恐惧。

    “这种行为疗法的困难在于,科塔尔综合症患者往往会了无生趣,很难找到适合的行为。

    “不过,这孩子就是给了人惊喜,我记得……是表演吧?这孩子喜欢表演。

    “你是不知道啊,那时候我发现他对表演行为还感兴趣,我是有多高兴!”

    王教授此时讲起来,都还有些庆幸的感慨:

    “太难得了!这就是那孩子生存下去的机会。

    “所以我跟他外婆说,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做行为治疗,把表演发展为放松情绪、消解恐惧的方法。”

    林红韵听了这些,已经隐约摸到雷越这18年人生的整个脉络。

    她早已知道雷越一直坚持表演,之前还参加了艺考。

    这个事情在多数人眼中,也包括他们,都是不怎么明智的,毕竟他的脸……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也是为了治疗。

    但是,她有个疑问:

    “王教授,以雷越的毁容情况,这样适合吗,他因此遭受的挫折和恶意不会加重他的病情吗?”

    “是啊……”大块头听得入神,此时不由抓着头出了声。

    那些在垃圾场欺凌他的孩子,看到他登台表演,会更加狠狠嘲笑他的吧。

    “唉,你说的问题是会存在的,但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不这么做,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王教授也是叹息,比谁都明白这条艰难的道路是怎么开始走起来的。

    “一开始,那孩子的外婆跟你们一样态度,她不同意,她说:

    “‘这是给他指一条死路,怎么能是表演呢?他怎么走得下去?’”

    有些记忆越发清晰了,王教授模仿着雷越外婆又悲又怒的语气:“没有人想要看到他那张脸的!”

    “我跟他外婆说‘任何行为都行,只要是这孩子感兴趣的,能让他放松下来的,你给我一种行为就行!’

    “他外婆做了很多尝试,给他买玩具、跟他玩游戏,很多事情……

    “但没有效果,那孩子不感兴趣。

    “他外婆都要精神崩溃了,那场火灾对她打击也很大,她抓着那孩子哭问:‘一定要是表演吗,一定是表演才行吗?’

    “那孩子很倔,什么都没说。

    “最后,他外婆实在没办法了,表演就表演吧,为了治病,不管怎样艰难都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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