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别后,苏清石与孟堂举各自忙碌起来,然而接下来两家的境况差别甚大。

    孟堂举很快便体会到那句想法值千金的妙处,利用既有的室内灯元素,重塑新的产品形态,成了有一有二就有三的事,再加上孟堂举资源众多,进展颇为顺利。

    而苏清石这边则陷入不小的挣扎,并非没有方案,而是有多个方案。苏清石的心态也变得徘徊不定,越是随着时间临近,摇摆之中越是透着急切,慢慢地,压力也愈发直观了。

    孟堂举派过来的这组人,都是做铜灯的好把式,不仅石膏雕模铝板制模模型浇筑样样齐备,这些人的技法也很醇熟,之于苏清石的一些想法,很快便能落为实践。

    每一件都可以,往往意味着每一件都不满意,用作东方龙的灯饰,当然离不开龙,如果连龙的形态都造不好,灯饰又何来亮眼之处呢?再者,龙乃中华图腾,也是灯饰产业最为常见的中式元素之一,靠一盏龙灯闯荡的不在少数。

    苏清石和孟堂举约定每隔一周便来南镇碰个面,等二人再出现在南镇的时候,却发现那家茶馆连带周边的几家铺子都整整齐齐地停业了。外围插起来一些红色的小旗子,一些戴着安全帽的人已经开始搬搬拆拆了,南镇的变化就是这样猝不及防。

    随即二人在迎华街缓步走了起来,孟堂举的脚步似有所指,苏清石也没有多问。正街之后穿过小巷,等视野开阔时,立着一排又一排各家的仓库。

    孟堂举径直走去,只见这座仓库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隔房,很像一个配电室。门上的琐锈迹斑斑,孟堂举试了又试才把它打开,走进之后一孔之光照了进来,蛛丝与尘埃都清晰可见。

    好几款灯随意放在地上,苏清石弯腰细看,这里面有成品也有半成品,甚至还有刻了一半的石膏模,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居然都是龙灯!

    这是?

    不瞒你说,我并不是天生就做欧式灯,最早的时候只是立志要把铜灯做好,你所看到的就是当年最早的尝试。如果这次你拿不下东方龙,我想你也需要这样一个小库房把它们扔到远远的。

    我现在事情急,可你当年是有大把的时间,为什么没坚持做下来?

    我们中国人有个习惯,越是最想说的,越不直接说。古诗词山水画如此,一家之内男女之间也是这样。一想到这种无法改变的事,我就对这条龙失去了信心。而欧式灯,丰富的肌理饱满的线条随意发挥,才是铜灯更大的用武之地。

    苏清石点起头来,这和父亲说过的再现与表现是一个道理。

    想必苏总也很清楚,我们这个行业做龙灯的不少,但没有真正做出大名堂的厂子。因为龙放在灯饰上很难表现出人们对龙的憧憬,像舞龙舞狮那样的展现才足够,而如果舍弃大形态选择用龙纹,这样着眼于细处的产品是没有竞争力的。

    苏清石心以为然,除了孟堂举说的这些,时下龙灯这个品类已经把为灯饰作饰玩出诸多花样。中间一盏灯左右两条龙,不是灯与灯的组合,而变成了灯与饰的组合。

    这般操作无疑让事情变得简单,表里分离,就像做小学生的书包一样,区别无非是葫芦娃还是阿童木。

    灯饰灯饰,以灯为饰,如果再给灯饰以佩饰,多少冗杂且不说,它已失去了这个行当最初的遵从。

    以我对东江灯饰的了解,他们会对这套灯具不断做加法,凭他们的工艺,你要是选择以龙抗龙,我对结果不抱乐观。

    孟堂举了然苏清石的纠结,苏清石越是此时还没定越是印了自己的想法,换做是他,也只会推翻再推翻。

    孟总可有什么想法?

    你觉得东方龙,和天龙玄龙这些可有区别?

    自然是有,龙在西方是凶猛异兽,有东方两个字的承载才能诠释不同的气象。

    说得好,气派才能成就气象,东方龙的大堂有龙头跌水,门外有龙形雕塑。如果我是一个客人的身份,这些已经够浓郁了,我并不想走廊是龙卧室是龙,半夜摁个开关也是龙。疲劳且油腻,过于具象的东西看一眼就足够。

    这话听着让人有些意外,足见这孟堂举是大开之人,一如苏清石做中式,他们只是夯定了两种都有市场的灯饰品类,而从不避讳一类灯饰的优缺点。

    我有一个路子,通行市场不好说,但用在这次竞标上,或有奇效。

    苏清石一语不发,等着他的下文。

    站在我们灯饰的角度上说,龙这一身最能做出气派的,不是龙头而是龙鳞!

    苏清石霍然抬目,这点我曾想过,但龙鳞做小令人不适,做大又显粗糙。

    不!孟堂举忙摇头,一定要做大,做大叶龙鳞,拿这个最大的吊灯来说,你做八支龙鳞灯臂来撑起灯头,中柱刻云纹。至于壁灯,用砂芯模具做出叠孔,让灯光从大叶的间隙渗出,绝对极具创意。这种半遮半掩见而不见才更符合国人的审美,绝对比明晃晃的龙头把式更让人觉得称心。

    孟堂举兴致高昂,滔滔不绝,把连日来所想倾泻而出。

    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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