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荪歌:……

    高情商发言:狂悖放浪,不拘小节,引人遐想。

    低情商发言:耍流氓。

    显然,岳飞是个讲究人。

    “谬赞,谬赞。”

    荪歌打着哈哈,厚颜无耻道。

    岳飞一瞥,万千萧索尽敛“先生倒是进士里的妙人。”

    “先生,请尽快起程吧,”

    岳飞垂首拱手,头颅低下的那一刻,连绵的群山都为之一静。

    “拜托了。”

    荪歌心中沉甸甸的,她不能也不愿去抨击岳飞执拗的忠心。

    撞南墙见棺材,是这类人对人生对天下的交代。

    荪歌薄唇微抿,故作轻松“不怕将军笑话,我位卑言轻,虽说家底不菲衣食无忧,但骤然私养数百少年郎还是有些勉强的。”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养不起啊。”

    岳飞抬起头,狐疑的打量着荪歌“就这样还声声唤着敢叫日月换新天?”

    “心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荪歌目不斜视,直直回应着岳飞的注视。

    “早就听闻临安富庶繁华,歌舞升平,比之曾经的东京不遑多让,能让君臣上下乐不思归,想来是不缺银钱的。”

    荪歌摊开手掌,对着岳飞眨眨眼。

    岳飞:……

    这一刻,岳飞怀疑,他的决定对不对。

    岳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生,以您的老谋深算,做虏官可惜了。”

    当即,岳飞将所能筹集到的金银财宝尽数转交荪歌。

    金银财宝在手,荪歌腰杆子硬起来。

    “岳将军,我不是软饭硬吃的人。”

    “礼尚往来,将军来日性命攸关生死之际,需要拖延时间,可以问秦相国可还记得那句想光大门庭,想读书有所国,想忠君报国,想惩恶扬善为民解忧。”

    岳飞的脸上骤然挂上了寒霜,目光如炬。

    荪歌坦言“曾是旧时。”

    “将军可能不信,秦会之也有过热血和抱负。”

    “只是,他没能如将军一般不忘初心。”

    “将军,再会。”

    来时一人一马,归时财宝傍身,亲兵随之。

    归去的这一路,荪歌分外谨慎小心,生怕被有心人看在眼中,早早暴露在外。

    就在荪歌绞尽脑汁时,岳飞也在为班师撤军之事善后,留军五日,掩护百姓迁移。

    岳飞望着涕泗横愁苦绝望的百姓,心口就像是被硬生生掏了一个洞,凛冽的寒风贯穿,让他在炎炎夏日,通体冰凉。

    原来,他做的远远不够。

    岳将军班师回到鄂州,而岳飞则是遵照宋高宗赵构的旨意孤身前往临安觐见。

    而荪歌也终于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了府中。

    辛文郁看着凭空出现在宅院里的数百狼崽子似悍勇血性的少年郎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难道这就是父亲此行外出的目的。

    辛文郁侧头,寻求一个答案。

    “这段时间,为父去面见了岳将军。”

    “这支亲兵,是岳将军所托。”

    荪歌语不惊人死不休。

    辛文郁惊讶,瞳孔放大,嘴巴张开。

    兵荒马乱,他的父亲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跋山涉水于千军万马中求见岳将军。

    最关键的是,父亲还成功的见到后活下来了。

    谁人不知,岳将军精忠报国,嫉恶如仇。

    似父亲这样的不被岳将军长枪戳死,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仅没死,还带回了岳将军的亲兵。

    “父亲,您是给岳将军灌什么迷魂汤了吗?”

    辛文郁脱口而出。

    常理难以解释,就只能胡思乱想了。

    荪歌白了辛文郁一眼,干巴巴道“为父与岳将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性命相托。”

    “以岳将军的英勇神武,又岂会被言语蛊惑。”

    “这种高尚的情谊,你不懂。”

    本来在知晓跟随虏官的少年郎们心中还有些不自在,一听这话,顿时如清风拂面,舒坦的很,看向荪歌这个虏官的眼神终于不那么尖锐冰冷,有了融化的迹象。

    有了金银财宝在手,荪歌大手一挥在山脚下置办了一处大庄园。

    胜在够大,够僻静,容纳这数百少年郎绰绰有余。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荪歌又在人迹难至猛兽云集的深山,找寻铁矿开凿山洞,锻造盔甲兵器。

    既然打定主意,高举起义大旗,那就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

    遮天蔽日的茂林,凶残暴戾的兽群,反而成了她最好的掩体。

    忙忙碌碌间,蝉鸣嘶哑躁动鲜活的夏天似乎悄无声息就消失了,甚至荪歌都不曾感知到叶落荷残的到来。

    直到,掌心落入雪花,荪歌抬头,才猛然意识到,天地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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