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和萧风从骨子里就不是一类人,萧风权利越大,两个人的分歧就会越大,到最后,总有面临对峙的一天。

    到那时,万岁有两个选择,第一是除掉萧风,那样他就会借助我们的力量,就像当初万岁除掉夏言一样。

    第二是继续和萧风保持友好,那时候就需要有个牺牲品,来作为他们师兄弟和解的祭品。

    到那时谁反对萧风最厉害,最让萧风厌恶的,万岁自然就会除掉谁,来维持和萧风的关系。”

    这就是夫妻吵架,如果都不太舍得打对方,还想接着过,那就得打孩子了。

    至于孩子是不是犯了错,那不用考虑,平时那么娇惯放纵,不犯错才是奇了怪了。

    徐阶看着目瞪口呆的儿子,叹了口气,温言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估计万岁只是预留这一手儿罢了。也不是就算准了你会如何。

    说到底,只要我不当严嵩,你也就变不成严世藩。万岁对你是公平的,他只是给你一个拿刀的机会而已。

    至于拿着这把刀,是变成了将军,还是变成了贼匪,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好自为之吧。”

    徐璠哆嗦着拿起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深深的垂下了头,两只手握紧成拳。

    夏言的案子审得很快,因为大部分的罪证那天在大殿上已经讨论过了,接下来的事儿就简单了。

    当年三个帮严党作证,陷害曾铣和夏言的军官,都已经升官了,最大的当到了副将,最小的也当到了游击将军。

    这三人像当年一样,还是被锦衣卫抓回来的,还是先关进了诏狱。然后陆炳告诉他们,朝廷要重审夏言之案。

    三人大惊:“陆大人,当年严世藩告诉我等,这是替万岁办事儿啊,说你也是跟我们一伙的啊!”

    陆炳淡淡地说:“这话你们尽管去说吧,你们诬陷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诬陷万岁,你们是想诛十族吗?”

    三人顿时如坠冰窖,半天才问道:“大人,那我该怎么说呢?”

    陆炳叹了口气:“你们可以说严世藩当时骗了你们,说只要你们诬陷曾铣给夏言送钱,就保你们不死,还能升官。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不过在这过程中,不要提万岁,哪怕说严世藩假传圣意都是不行的。

    你们当时因为杀良冒功被曾铣治罪,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根本不用严世藩说是万岁的意思,你们也会那么做的。”

    三人哭丧着脸道:“如此一来,我等的命就没了。帮着严世藩诬陷曾铣和夏言,这是多大的罪过呀!”

    陆炳淡淡地说:“你们三个是死定了,不过也就是如此罢了,你们的家人肯定不会受到牵连的,这还不够吗?”

    三人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一件事儿:“仇鸾呢?当初他才是始作俑者啊!是他先诬陷曾铣,我们才跟着诬陷夏言的呀!

    我们都必须得死,难道他就不用死吗?凭什么呀,这不公平!”

    陆炳冷笑道:“公平?什么叫公平?万岁只说给夏言平反,又没说给曾铣平反。

    当然,夏言平反了,曾铣最大的罪名,边将与首辅勾结,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仇鸾的奏折并非他本人所写,乃是严世藩代笔,如今仇鸾把有关夏言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他只承认告曾铣克扣军饷,穷兵黩武,一心收服河套,不惜挑起边衅之罪。

    这等事,别说现在不能说曾铣肯定没有,就是真没有,仇鸾也不过认个诬告反坐的罪名。

    克扣军饷,穷兵黩武,挑起边衅,诬告这三样罪名,要不了曾铣的命,自然也就要不了仇鸾的命。

    何况仇鸾如今是什么身份,你们三个是什么身份?仇鸾是太子太保,战功赫赫,将功赎罪也够了。

    你们呢?你们有什么功劳可以抵诬告了曾铣和夏言之罪的?”

    三人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陆大人,那若是我们一口咬定,曾铣就是和夏言勾结呢?

    我们当年是这么说的,如今也是这么说!反正死无对证,他们凭什么说我们说的就是假的呢?”

    陆炳笑道:“若放在平时,这确实是个办法。骨头硬一点,没准还真能熬过去,可惜这次不行。”

    三人不解:“我们的骨头够硬,陆大人请明示,为何这次不行呢?”

    陆炳苦笑道:“上次是万岁要杀夏言,结果是确定了的,所以证据根本就不重要。

    这次万岁要为夏言平反,化解怨气,结果也是确定了的。没人比万岁更清楚夏言是无罪的了。

    所以你们当年的证据根本经不住推敲,而且这次也不是你们能硬挺过去的。你们不开口,朝廷就会找更多人来查。

    你们的部下,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同僚,就没有知道真相的吗?当年严党那般嚣张时,你们也未必就能守口如瓶吧。”

    三人面面相觑,陆炳让他们三人在牢里商量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保全家人,换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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