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闪烁着皎洁之光的长剑,四色萦绕...压眉,抬眸,本是隐显的剑形,随剑意充盈而闪烁阵阵剑光,在这长夜之中,如星辰点缀,璀璨生辉。

    踏雪七寻,随青衫而出,星光之尾,划破夜空,当得青衫再现,便已立足刀阵之上。

    “前辈,请赐招吧!”

    黑袍并未开口,身形亦未移动半分,可手中剑却是动了,轻轻递出,轻柔的好似在将此生最为珍贵之物送出,可偏是这轻柔一剑,却让少年立陷危难。

    少年赫然发觉,自己体内的澎湃剑意,似在一瞬,成了他人之物,不仅不再助自己抵挡黑袍剑势,甚至在体内躁动不安,冲撞起来。

    而那尚在数丈之外的黑袍,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他掌中那柄寻常之剑也已搭在自己颈边。

    还来不及思考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少年耳畔,便已响起黑袍沙哑之声。

    “切记!剑虽好,可不是自己的,终不可仰赖。”

    正心惊于此声时,扰乱体内的剑意忽然平缓,只道是对方困住自己之力已消,再不犹豫,当即便将压抑许久的剑气散出。

    剑气出体,呈无形之浪,不仅将搭于颈边的寻常之剑震开,便是百步之外才将稳住身形的千余兵卒,再度掀翻...剑气之势不止,直没入一旁西隆山中,拦腰斩断百十巨树方才渐渐消弭。

    敌退我进,少年抓住黑袍至此唯一显出的破绽,持剑抢攻...少年自破境知天后,早不可同日而语,快剑如骤雨,直将黑袍尽笼其中,而黑袍一招落了下风,处处破绽尽显。

    少年眼见对方侧身避开自己一剑之时,心窝处空门打开,此时只要自己断月一出,便能顺势收其性命,可面对此处要害,少年却不似先前般决绝。

    断月剑下,虽有亡魂,无一不是恶徒,可这黑袍,却还不知他犯下何等罪过,令百千雁北军,前来捉捕,且以他适才展露之身手,莫说遁逃,便是于这千骑之中,斩去福氏两将并于烈性命,再悄然离去,恐怕这军阵之中也无一人能阻,但他却未伤福瑞将军分毫...

    一瞬犹豫,先机已失,黑袍沙哑之声,再传入耳。

    “对敌之时,切莫心软!”随这短短八字同出的,还有对方轻柔之剑。

    少年一惊,忙挥动断月,荡开此剑,可眼下局势已转,自己成了那下风之人,对方剑势虽柔,却绵延不绝,少年只得左接右挡,踏于刀阵之上的的步势亦显凌乱。

    “一念错,招招落,心慈手软,自尝恶果!”黑袍人沙哑再言,柔剑愈快,可攻势虽令少年无法抵挡,但却始终不曾伤了少年,便是连青衫都不曾划破半分。

    黑袍、青衫之影,闪烁于刀阵之上,直令观战的千余轻骑觉眼花缭乱,又闻刀阵之上,沙哑之声不时传出。

    “凝神丹田,心随意动...”

    “剑意不可两用,需守神以对...”

    莫说众卒难懂,便是福康、于烈二人亦不明其理,福康只是看得高手斗剑,热血澎湃,早将兜鍪取下,此刻正不住挠头,冲着身旁于烈开口道:“老于,我瞧着,总觉哪里不对...”

    于烈亦托腮道:“确实...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两人喃喃间,已有一人插上话来:“当然不对,这哪里是生死斗剑,分明是在传授剑法之道...”

    声传入耳,福康、于烈二人纷纷点头赞同:“不错...确似如此...咦!”

    齐齐回首,正瞧见福瑞不知何时,已然苏醒,此刻正立于两人身后,一同观战,瞧得弟弟已是无碍,福康大喜,一把揽过福康肩头,仔细打量道:“可曾伤到,快让大哥瞧瞧!”

    见大哥仍似儿时一般,福瑞哭笑不得,忙开口道:“大哥且放心,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助木兄弟一臂之力吧。”

    听得弟弟提起少年,福康这才回过神来,忙回转目光,望向仍在刀阵之上的两道身影,耳中再传福瑞之声。

    “看来咱们都想错了此人...”福瑞之言,令福康、于烈再疑道。

    “他先闯将军府,而后又尾随咱至此,又...”

    话音未落却被福康摇首打断:“或许是咱们误解了,此人闯将军府不假,但恐怕不是为了刺杀宁王殿下,更不是为了刺探军情...”

    “那他是为何?”福瑞之言,令得二人云山雾绕,更是疑惑。

    再瞧向刀阵之上,仍不住交错穿梭,却丝毫未伤的两道身影,福瑞已然笃定心中猜测,喃喃开口道:“与咱们一样!”

    “什么!你是说那黑袍是冲着...冲着木兄弟来的?”福康、于烈二人,齐齐开口。

    “不错!兄长同于兄且想想看,此人远来,如要寻人,去哪最合适?”

    “自然是官府!”

    “以他眼下展露出的剑法,适才哪怕是斩我于剑下再行脱身,咱们这千骑之中,可有人能挡得住他。”

    福瑞此言一出,令得福康、于烈齐齐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微叹开口:“无人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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