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烈正忙着赶去请令调兵,更何况此时雁北城中残寇早已肃清,哪曾注意到此人,反是此人,在同于烈错身过时,微微侧首,定定瞧着于烈等人身着的甲胄,直至于烈行至街角,亦不曾移开半分。

    正欲转出街尾的于烈,此时方后知后觉,总觉哪里不对,驻足稍忖,终是想起到了适才闪过眼前的黑袍,寻常百姓,哪会穿成那般...警惕之心一生,猛然回首,可当目光望去,却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哪里还有适才那黑袍身影。

    “难不成是我看花了眼...”于烈自顾呢喃,却仍未放松警惕,目光依旧扫向人群,可仍未寻到那黑袍之人身影。

    片刻后,终是收回目光,轻声自嘲道:“自于那淳于复一战,怎的如此疑神疑鬼了,北晋军早已退却,城中残寇早已肃清,哪还有会有晋贼在城中...眼下还是先去请命调兵,寻一寻木兄弟下落才是。”

    定下心思,再不多待,冲将军府快步行去...

    当得于烈身形消失于街面之时,才有一人,与一旁营生店面之中缓缓现身,黑袍兜帽将面容尽遮,唯有双目露在外,隐隐散出阵阵凌厉,令周遭雁北百姓心生畏惧,纷纷避让开来。

    而此人却不在意旁人异样眼神,只将目光望向于烈渐渐消失的背影,随即动身,没入人群之中。

    将军府内,齐韬正坐于大堂主位之上,下方高登与福家兄弟分领雁北诸将于左右,只见这位齐云皇子,面上并未因肃清残寇,退了北晋十万铁骑压境而显轻松,只是揉着额角听着座下两方面红耳赤...

    “两位福将军,非是在下阻挠,只是这晋贼虽是暂退,可眼下雁北场外的局势仍不明朗,万一是那淳于复诱敌之计,我军岂不自投罗网?”

    福康性子火爆,听得畏缩之言,立时按捺不住胸中怒火,拍案而起道:“怕个甚,他若还敢滞留我境,正好可报乱咱雁北之仇。”

    福瑞见兄长火气,担心他在二皇子面前失礼,忙起身圆道:“我家兄长,实则是在担心那少年,他对我雁北军,亦算得上恩人,若不是他,恐怕雁北早乱,而诸位将军也早已死在雁北城中,如今他生死不明,咱们若是不救,若是传出,岂不有损...”

    有些话,不必说尽,也已够了,在场众将皆从福瑞话中听出弦外之音,他之意,无非是少年不仅识破了晋贼奸计,更是救下了在场诸将,甚至是眼下坐于堂下的二皇子,也受得少年恩情,如若真是不救,那折损的恐怕就不止是雁北军之颜面了。

    江霖城中,太子命丧‘鬼魅夜行’,而眼前的二皇子,便会是将来齐云的天,今日之事他日若传,岂不成了他人口中笑柄。

    福瑞此计甚秒,此言一出,果然再无人反对,皆是将目光转向坐上的高登与皇子齐韬。

    许是被福瑞之言所激,亦或是一直想要招得那青衫少年于麾下的心思不曾改变,即便不知父皇为何要擒下那少年,不过齐韬有信心,只要寻到了他,保住了他的性命,便可将他收为己用。

    不过眼下却还不是表态之时,只因那胖如球的高登,一直眯着双眼,不曾开口,此言能装傻充愣多年,可见心机之深,如是此时就急于开口,同意出兵找寻少年下落,谁知从这高登口中禀奏父皇之时,会不会令父皇误解,自己有结党之嫌。

    如今皇兄已逝,而父皇的皇子也只剩自己,只要自己能维持现状,那九五之位,迟早是自己的。

    定下心思,齐韬稍稍侧首,转向一旁高登,俨然一副问计之姿:“高将军何想?”

    高登始终不曾开口,眯着那双小眼,也在不停观望着二皇子面上神情,此前城中时他就已看出了二皇子袒护少年之意,不必多想,也知这位皇子心中是何盘算。

    深谙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高登面上挤出笑容,冲着齐韬恭敬道:“末将以为,他在城中助我齐云破了晋贼奸计,又完成了子阳谷中所立下的军令状,不妨先命人率一支军马,再试着找一找,如是寻到,殿下要如何处置,到时再禀明圣上决断不迟...”

    高登此言,倒是深得齐韬之心,赞许一眼,随即起身,正欲开口,却闻将军府外,传来响动,便暂止下令,轻声唤道:“青川!”

    随身而出,严青川捧尚方宝剑,现身殿外,高声回道:“禀殿下,是雁北城守军部将于烈求见,说是想起了重要军情。”

    众将闻言,纷纷将目光转向单斌,皆知当日少年助巡守军脱出重围,此将曾率军回援,而后却是与那少年齐齐失踪,而后再出现时,已是昏迷出现在雁北城外。

    一番问询自是少不了,但此将也只是说自己当日昏迷城外,众将岂能信他,好在齐韬不欲为难,且单斌一力相保,这才免去了下狱审问,着人看守家中。

    “传他进来。”宁王眸中喜怒不显,但目光却是无意间扫过一旁单斌,令得这位雁北城守将,心头微惊,只能在心中期盼着自己手下爱将,可莫要莽撞行事。

    不多时,严青川已携于烈入内,齐韬问道:“你想起了何等重要军情,不妨如实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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