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内。

    兴许先前的顽闹之言,姑姑们神色舒缓下来,没那么淡漠。

    想起先前念书的话题,薛宝钗瞥了一眼贾宝玉,不由地对贾蕴分说道:“蕴哥儿,还是要念些书的,不说什么仕途经济,明礼崇德,那也有些警他的好处。”

    贾蕴倒没注意薛宝钗话中有话,想着薛宝钗此话说的倒是有理,抛却仕途,读书重在明理,纵论古今,多念些书没坏处,只不过读哪种书也得有个分寸,若是读那些老学究的东西,无疑是催眠曲。

    于是贾蕴点头道:“薛姑姑说的有理,侄儿会多加考虑。”

    一旁的史湘云见贾蕴听了建言,偏头对着贾宝玉说道:“爱哥哥,你也该认真念些书了,以前小也就罢了,如今大了,你就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日后也有个朋友。没见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些什么!”

    贾宝玉闻言顿时不喜起来,怎得又说起他的不是!瞧史湘云这般神色,倒是嫌弃自己起来。

    只见贾宝玉面色不渝,咬了咬牙,瞧着屋里这般多人,说话的又是自家“妹妹”,忍住了脾性,也不管人脸上过的去过不去,拿起脚来走了........

    史湘云见贾宝玉不识好人心,在众人面前甩脸子给她看,登时羞的脸通红,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

    等贾宝玉走后,史湘云心里又委屈又懊悔,一时间也落起泪来。

    此时的林黛玉竟然无丝毫安慰之言,反倒是笑着说起了风凉话:“你又不是不晓得宝玉的性子,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何苦来哉!”

    因有贾蕴在场少言少语的探春怪罪道:“颦儿,这时候说什么风凉话呢!”

    林黛玉俏皮地嬉笑一声,旋即偏头细声安慰起史湘云道:“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宝玉也就是闹闹性子,还能生分了不成........”

    随后,几位姑姑们都出声安慰起来,倒是把一旁看戏的贾蕴忽略掉了。

    此时的贾蕴也是有些错愕,先前贾宝玉闹脾性,直接甩了脸子,这一点是贾蕴没想到的事,贾宝玉素来是花丛中顽耍的人,对这些姊妹可是在意的很,谁承想竟因为史湘云一句劝导之言便甩人脸子,这到底是对读书有何种怨念!!着实让人想不到。

    不过细想一番,贾蕴估摸着这与贾政强迫贾宝玉念书有关,父亲的教育,怕是让贾宝玉心里留下极大的阴影吧!

    对于贾宝玉,贾蕴并未厌意,当然也没有好感。

    “哎呦。。这是怎么了。”

    姑姑们正安慰着史湘云呢,忽地传来一阵清脆的诧异声,显然对于眼前的事迷糊起来。

    “鸳鸯姑娘来了。”

    薛宝钗反应最快,见到门边的鸳鸯,忙招呼道。

    史湘云见贾母身边贴心的大丫鬟来了,整了整仪容,也招呼起来。

    鸳鸯瞧见史湘云眼角的水迹,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别瞧我,与我无关。”

    鸳鸯问着旁人,可眼神却是对着贾蕴,着实让贾蕴无语起来,先前王熙凤是这般,现在鸳鸯也是这般,怎得贾蕴就是个惹祸精?

    啥事都先入为主地,以为是贾蕴干得!

    瞧着贾蕴没好气的眼神,鸳鸯尴尬一声,忙解释道:“藴大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问一声。”

    鸳鸯错怪贾蕴,也是贾蕴给人的印象太差,加之满屋子的姑姑,这都是一块顽大的,哪里会欺负“自己人”,反倒是贾蕴,“气定神闲”地坐着看戏,这难免给人错怪的由头........

    许是贾蕴“委屈”的神情过于滑稽,原本伤心的史湘云反倒是偷笑了起来,她本就是个心地宽大的,这么一打岔,反倒是将先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鸳鸯赔罪似的笑了笑,旋即偏头对着史湘云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回倒是正经地问,可没带着“有色眼镜”。

    史湘云愣了愣神,这倒不好说了,府里哪个不晓得贾母拿宝玉当“命根子”,那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不得了,若是让贾母晓得姊妹之间又闹腾起来,虽不会多言,可总归是不好的。

    薛宝钗上前说道:“倒没什么,也就是姊妹间拌了两句嘴而已。”

    鸳鸯环顾一圈,见喜欢扎推在姊妹间的贾宝玉不在,顿时明悟过来,也不追根到底,笑着应了应。

    贾蕴听着倒是不以为意,若换成贾蕴,这贾宝玉敢给他甩脸子看,保证反以颜色,反正连贾母都当面怼过,还怕贾宝玉?

    说到底,这些姑姑们过得也并不如意,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都是寄居贾府,到底算不上贾府的人,行事总要顾忌一二,而三春虽都是贾府真正的姑娘,可贾迎春和贾探春都是庶出,地位不显,贾惜春虽是嫡女,可她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摊上那么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母亲又早逝,哥哥贾珍又是个只顾顽乐的,一应照料都是托了贾母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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