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虽然在广州府有产业,但是除了需要管理城中生意的,王家嫡系大都待在离城北十里的王家冲。

    那里是王家的族地,多年来在王家的发展下,规模已经不亚于一座小镇,南来北往的客商,让此地显得热闹异常。

    宋行和胡天浇来到王家冲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这里的繁华和热闹。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经过雨水一淋,透出深沉的暗青色,走在上面,可以感觉到微微的湿气。

    街道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有茶楼,酒肆,当铺,脚店,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在雨中继续做着生意,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应有尽有。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有表演杂耍的,周围围着一群人喝彩,有看相算命的,一对年轻人正坐在摊位前批卦算命。

    人行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在货摊前挑选中意的货物的,众生百态,与两人来时路上看到的凄凉景象完全不同。

    “看来这王家,对自己的地盘,治理的还挺好么。”

    两人一路赶路,腹中饥饿,索性走进路旁一家面馆,点上两碗阳春面,边吃边聊起来。

    胡天浇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口中,含糊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自古以来,商人都是活得最滋润的,但是他们吃的喝的,却都是这些平头百姓的供奉,甚至有心狠的,直接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相比他们所得,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却是太少。”

    宋行没有反驳,因为胡天浇说的是事实,千年世家,有着千年的底蕴,往往没有千年的气度。

    王朝破灭,他们换个主子继续投靠,依然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这就是他们的生存哲学。

    王家冲依山而建,自半山腰而下,数百间大大小小的老式房屋比邻而建,起伏的地势和依山而上的重重楼房,错落有致间,可以隐约看到一间西方的教堂坐落在其间。

    走在山路上,回首望去,还能看到不远处运河上百舸争流,连成一串,宛如游龙。

    相比山脚下的热闹的小镇,建立在山腰上的王家族地,显得清静了许多,占地数百亩的面积,规模比广州府的总督衙门还要气派数十倍。

    王家的建筑格局,历经明清两代数次扩建,方有了如今的规模,是堡,又似城,依山而建。

    从低到高分四层院落排列,左右对称,中间一条主干道,形成一个很规整的“王”字造型。同时隐含种种神兽祥瑞的造型,充分体现了官宦门第的威严和宗法礼制的规整。

    胡天浇和宋行两人直接找上门,给门子塞了点碎银子,在一处偏远的院子中,终于联系上了王翊古。

    “仲渊兄,怎么有空来访我?”

    王翊古是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中年男子,菱角分明的脸庞,可以看出来年轻时长相不差。

    一身偏西式的打扮,留着短发,黑眼圈很重,精神显得有些萎靡。

    可以看出来,见到胡天浇,王翊古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瞧我,失礼了,快快请进。”

    王翊古招呼两人进去,尽管是旁支子弟,但看得出来王翊古过得还算可以,富丽堂皇的建筑和房屋内的装饰,是普通民众一辈子也挣不来一件的。

    “三年前一别之后,我仔细想想当初你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后来遣人再去寻仲渊兄你,房东却是告诉我,你已经离开。”

    吩咐下人上茶后,王翊古喋喋不休地开始对着胡天浇说话。

    “兵荒马乱的年代,本以为再难见面,不想今日仲渊兄竟然上门寻我,实在是一件幸事,这次来了,怎么也要在此盘桓一阵。”

    王翊古说完,仿佛才注意到胡天浇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疑惑了下,再次开口问道:“仲渊兄,这是从何而来?”

    胡天浇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惭愧,为兄这是遇到难处了,特来寻求子孝你的帮助。”

    仲渊,子孝乃是当初两人求学时的字,双方一直以字相称。

    王翊古对胡天浇的身份也隐隐有猜测,见他如此开口,眼中露出了然神色。

    王翊古顿时拍着胸脯豪言道:“仲渊兄尽管放心在此住下,以王家的身份,一般的牛鬼蛇神是不敢来骚扰的。”

    王翊古此言倒也不是吹嘘,王家扎根广州府千年,可以说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人,就连官府中人,除了外调而来的上官,基层的衙差基本都在王家这里有着另外一份收入。

    毕竟上官可能就在广州待个几年,这些衙差世代都在广州讨饭吃,根本离不开王家编织的大网,自然也不敢得罪王家。

    “子孝,倒也不必在此久住,清廷正在追捕我等,若是久留于此,难免给贵府带来麻烦,若是可以的话,烦请子孝将我等悄悄带入广州府即可。”

    和文绉绉的王翊古说起话来,胡天浇下意识也变得文绉绉。

    “这简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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