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幽幽,在渌葵池上回荡,滚滚的渌水之气顺着他语气沉浮徜徉,在空中化为一道道穿梭的青乌之气。

    ‘他…他如何回来了!天外已经结束了!’

    宁婉低头,甚至脑海中还渐有空白,一言不发,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可怕人物,空气中安静得吓人。

    “啪嗒。”

    偏偏在这等极为要紧的时刻,渐渐有脚步声从洞府之外传来,守在门口的两位修士很爽快地让了门,脚步声渐渐急骤,那棕黑色袍子的林乌宁已经到了池外的门前。

    “禀真人,天宛真人复又来信了。”

    宁婉只觉得寒意冲上眉心,暗暗骂起来,上首的男子俊美的脸庞上却露出很有兴趣的笑容,眼中满是笑意,答道:

    “进来。”

    这明明不是宁婉的声音,却见林乌宁很是恭敬又自然的应了声是,提起袍子,迈过门槛。

    他视拜在地上的宁婉如无物,距离最近时离她的白袍仅仅只有一寸,却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一路到主位前拜了,恭敬地两手献上,很自然地道:

    “真人请看!”

    隋观并未接信,却仅仅一眼看清他手上的书信内容,那张脸爆发出难以遏制的嘲笑,甚至一下生动起来:

    “哈哈哈哈…”

    “什么东西!敢问寒炁之位!”

    他的笑声在洞府中回荡了一阵,林乌宁则表情僵硬,如同在他笑的那一瞬间就化为了一尊石雕,凝固在原地。

    这紫府巅峰的大真人笑了一阵,拍了拍座位,笑道:

    “三阳驭晞,乃是君臣,三阴生寒,号为佐使,晞炁是借了君臣明阳陨落,乘了诸修心愿的东风,这才能演一演臣弑其君的戏码,从此象征大改,能够自己有点威风,供出个石苌,你天宛算个什么东西,第五道还想修寒炁,敢对寒炁有索求!”

    他收回目光,很快就失了兴趣,宁婉则低头思索,趁着隋观提了司伯休,宁婉恭声道:

    “元修前辈登果位不成,在南海身亡。”

    隋观静静地坐在山上,一只手搭在翡翠白玉般的王座上,洁白的手指顺着那纹路拂过,那双青紫色的眼睛多了几分笑意:

    “好大的胆子,敢借杜青的成道征,青池七百年,他是第一个。”

    ‘啊?’

    宁婉听他直呼渌水本名,肝胆皆寒,怔在原地,感受着面前之人压抑至极的恐怖神通气息,不敢抬眉,不敢言语。

    隋观却很有些笑意:

    “当年所谓三元,姓唐的天赋最不堪,明明十五岁了,才修个练气二层,胆子却最大心最狠,如今看来其实不然,迟瑞也看走眼了,这个司伯休才是最狠的。”

    “求集木…好想法…好道行!”

    司伯休当年证道的道行、心计、胆魄,哪怕是隋观见了都要赞叹几声,远非迟尉能比,叫他眯起眼来:

    “只可惜巫觋绝迹,木德委和不兴,集木空悬,否则真让他借此成了道,也是一大趣事!”

    宁婉知道元修死前的一系列举动必有原因,只是她道行不高,看不太清,如今看来是借了杜青的位格,有些太岁头上动土的味道,哪敢插嘴,却见隋观坐直了身子,笑意渐渐消失:

    “可惜,迟家人本还有用的。”

    整片渌葵池的气机瞬间凝结,如同寒冬,宁婉心中暗暗绝望:

    ‘司家、鄰谷家合力,诸家煽风点火,李家掘墓,埋了他迟家,如今却要我来面对!’

    她轻抬螓首,恭敬地道:

    “迟家为诸家所复仇…晚辈出关时,已经举族覆没…”

    上方的男子微微一笑,那张脸竟然有了妖邪俊美之意,从主位上起身负手,整片渌葵池中如同春风解冻,暖洋洋一片和熙。

    “无妨,能差遣即可,无非多死些人。”

    “不过有个迟步梓,如今跑到东海去了,不但去了东海,还去了蓬莱,他胆子也大,试着修起府水来了。”

    隋观目光意味深长,道:

    “你们青池,净出野心勃勃、才智敏捷之辈…我看了看金羽,多出长袖善舞、变化莫测、擅阴计的人物,都是张元禹的位格所致,看来你们也是上行下效,受了杜青的位格影响罢!”

    宁婉低眉不语,心中暗叹。

    眼前的男子却一步步从高处下来,渐渐踱近,轻声道:

    “府水失了浩瀚,余位从此不应,闰位却还能试一试,他自然是个聪明人,无论在不在,至少取来修,如今之世,也正得其时,只是龙属未必肯让。”

    谈到龙属时,这男人的双眼之中闪过几丝深深的阴冷,面上却兴起笑容来:

    “那几条孽螭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北海龙王的心比他那几个兄弟大一些,却大不到哪儿去,有他的苦日子过…”

    宁婉听他左一个张元禹,右一个杜青,前一个石苌后一个龙王,心中早已是又惊又惧,听到耳朵里都觉得亵渎,好不容易把话扯到迟步梓身上了,急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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