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啼血的恨声:

    “给我站起来!”

    头发灰白的李承?法力通通被束缚,如同凡人,那刺向李承盘脑后残剑被金光挡住,只是叫他一沉,这老人再也受不住,手中剑铿锵一声掉落,倒在地上,厉声道:

    “李承盘!给我站起来!”

    他的神色硬得像石头,与当年在青杜山上、挡在李承盘身前一般坚决,却多了冰冷如雪、恨厉入骨的撕心裂肺,殷红的血从他颤抖的唇边淌下:

    “李承盘!”

    李承盘同样与昔年相类,跪在地上,甚至姿势也没有多少变化,同样一言不发、同样一味地哭,只是双手在抖。

    这青年泪眼模糊,当年坐在诸多大椅之中交头接耳的一众族老们如同烟雾飘散,成了如今森然而立诸多释魔,同样高高在上,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在他身后厉嚎的老人。

    天空中的女咲哈哈大笑,很是满意地盯着地上的景象,瞳孔中倒映出片片金光,满天的法师庄严地念起经书来,天空中彩云纷纷,似乎在施行某种仪式,传来阵阵嗡嗡响:

    “先失后得,方释其欲,先得后失,方解其心…”

    随着唱诵声起,遥远的钟声从天边传来,伴随着密密麻麻的木鱼之声,自远而近,李承盘这心情突然平静下来,这声音钝化了他心中的悲痛,填满了漫漫不见底的恐惧,这些东西落到他骨髓里,再也不能拔除了。

    他双手合十,静静低头,狂风拂去他的黑发,在灿灿的金光之中找到了愧疚的栖身之所。

    后方的老人则如同死鱼般在地上挣扎,遥远的木鱼之声不但不能堪平他心中的狠厉,反而使他更加愤怒,更加猖狂,叫他的眼睛里吐出火焰般的、红色的怨毒来,一点点顺着眼角淌下来。

    你李承盘父亲早亡,是我救济,你是我带的人!而今日投释!

    你李承盘被人陷害,无人敢言,是我不顾被李曦晅拖下水,一力在众长辈面前保下你!而今日投释!

    你辜负我一心照顾,辜负我年年提拔,畜牲!真怪我手软!你叫我生无一名节,死不能瞑目!

    在咚咚作响的木鱼声中,李承?扭动起身子来,他那滴血的、细长的胡须越伸越长,身上仿佛有无数老鼠在耸动,一会儿生蹄爪,一会儿出鳞片,一会儿长出信子,变成一只匍匐的毒物,在地上跳动,于是天上经书之声更重,有人呼道:

    “李承盘!降服毒物,扫清过去,斩断尘缘的时候到了!”

    李承盘转过身来,老人空落落的衣物之中只有一只怨恨的、无目的毒物,漫无目的地跳跃着,李承盘提起这毒物的腮,一手顺着毒物皮囊向下,将多余的肢体撕掉,滚出一汪汪绿色的血,他饱含热泪地道:

    “族兄!”

    这一声撕心裂肺,好似唢呐,在空中悠扬婉转,李承盘一向怯懦多虑的眼睛清亮,腰板也直了,这毒物则遭了雷殛,顿时去掉了邪性,堪平了魔心,痴痴呆呆地盘在他身上,鳞片也金灿灿起来。

    李承盘双手合十,再拜道:

    “今见真明正法,扫去六根烦恼,愿为大人座下,修行正果。”

    天上的怜愍欣喜而笑,答道:

    “错了!错了!不曾想是这样好的缘法,合该入我大欲,这下该接了道友去释土,见一见大人!问一问有没有位子留着才是!”

    天上顿时一片笑声,众人呼道:

    “妙极!妙极!”

    又呼道:

    “堪破!堪破!”

    一片喜庆的金光之中,唯有一旁的赫连兀猛面色阴沉,握在那长柄棹刀上的手渐渐用力,使得那灵器嗡嗡作响,眸子中渐渐浮现出阴厉之色,好像浑身不自在:

    ‘怎么也是帝裔…’

    虽然他本身也打着捉了李家人换取灵物的想法,可再怎么样,要么杀了,要么换回去,人家祖上也是世间第一流的人物,哪里能这样折腾?叫他眼神冰冷,毫不留情地道:

    “女咲!你就请我来看这个?”

    女咲微微一愣,赔笑道:

    “这不是让道友出出气嘛…”

    赫连兀猛是在北岸吃了瘪,可他自衿是个人物,哪里能看这种事,又冷又怒地笑道:

    “荒唐!”

    “大人且慢!”

    女咲连忙叫停他,赔着笑脸道:

    “无疆大人正在我家摩诃座前论法,不如同去?”

    此言一出,赫连兀猛顿时皱眉,不知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冷冷地道:

    “哦?”

    女咲笑道:

    “你不要看他这阵法结实,好像攻克下来还要好大功夫,太阳道统就要退走了!大元光隐山马上就是我等的东西!”

    ……

    北岸阴云沉沉,一道道流光正自北而回,在空中破开一道又一道的光彩,显得极为绚丽,很快落在近前。

    “族兄!”

    黑色长衣的男子正站在风中等候,一身金气,相貌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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