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的三百余户人家,十天之内十去七八,死的只剩下了几十户......当是时,家家恸哭,户户挂白......惨不忍睹......”谢必安长叹连连,潸然泪下。

    苏凌心头一沉,感同身受。

    “我的父母,首当其冲,皆在除夕当夜,先后撒手人寰......家中只剩下了我和小妹二人!我永远忘不了父亲咽气之前,已然不能说话了,泪流无声,指着我的小妹,以目示意我......我明白,父亲是将我的小妹托付给了我啊......”

    谢必安泪如雨下,仰天长叹道:“可是,我也只有十五岁啊!我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少年郎啊......”

    苏凌看了一眼林不浪,只见他眉头紧锁,一脸的凄然,似乎想起了他自己当年之事。

    苏凌缓缓地拍了拍林不浪的肩头,以示安慰。

    谢必安自言自语,声音沉痛道:“我知道,如今我还有小妹,小妹在,我的家就在......我拼了命地保护小妹,不让她出门,只让她待在房中,吃什么,用什么,都由我送进她的房中......我以为这样,便能万无一失了......直到有一天,我打开小妹的房门,看见他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墙角,她抬起头,哭泣无助的对我说,哥哥......我好冷......”

    “不好......她应该是......”苏凌眉头紧皱,心蓦地缩紧了。

    “是......那一刻,我明白,我千方百计保护的小妹,也没有逃过瘟魔的掌心......她得了瘟疫......那一刻,我从来没有那么无助,无助到撕心裂肺.......”谢必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清泪长流,喃喃道:“上元之夜,本是万家团圆,红灯高挂之时,我的小妹,在被瘟魔折磨了十几日后,终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我的天塌了!我没有家了,谢肃衍,成了这世间的孤儿.......”

    苏凌缓缓叹息,默然无语。

    “我抱起小妹冰冷的身体,风雪呼啸,冰冷刺骨,我拼了命的用手挖了个小坑,亲手将我的小妹安葬在那里......终于,冷痛交加,我眼前一黑,倒在风雪之中。”谢必安喃喃地说着,一脸的绝望神色。

    “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是当我醒来之后,我却发觉我躺在一张红幔帐的软床之上,身上盖着金丝锦被,整个屋子温暖如春。恍惚之间,我看到了这一生,最美好的身影......”

    说到此处,谢必安的眼中露出了无尽的温柔。

    “那是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娘......那一抹粉色,成了我活下来的光芒......这个女娘,亲手为我煎药,喂我吃药,不辞辛苦的照料着我......如我娘亲一般细心......过了数日,我的身体逐渐得好了,有了些力气,可以下床走动了,但再也未见到这个粉衣女娘......只有一些面无表情的仆人来来去去,给我送些吃食......”

    谢必安缓缓道:“后来,我苦求一个下人,从他的嘴里,我才知道,我身在之地,竟是草庙村里正的宅邸,而那个女娘便是草庙村里正萧慎的独生女——萧挽儿。”

    “苍天给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这样一个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穷小子,竟然被里正之女萧挽儿所救......当时,我一直想,我与她云泥之别,她救我也是举手之劳,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了......”谢必安说到萧挽儿之时,整个人变得异常的温柔。

    苏凌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听着他继续讲述。

    “我完全好了之后,终于被下人们带着见到了草庙村最有权势和财富的里正萧慎,他告诉我,原意他是不打算救我这个下贱的穷小子的......若不是他的女儿苦苦哀求,更说我家欠他数十两银钱,他才有所触动,救了我的性命......我既然活了,便要替我的父母还债......几十两银钱,对于当时的我,已然是难以企及的数目了,再加上利息抽成,我这一辈子也还不起了......那萧慎为富不仁,便告诉我,那便在萧家永世为奴仆,以身抵债罢!”

    谢必安苦笑摇头道:“原本一家人,虽清贫,但心中有希望,眼中便有光......如今,竟落了个终身为奴......贼老天啊!为何要如此待我!”

    他说的是如此的不甘心。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苏凌摇头叹息道。

    “于是,我便在萧家苟且安身......住在最下等的柴房中,旁边便是喂养牲畜的圈舍,冬日还好,一到夏日,臭不可闻......人人掩面......没有人记得我,只有重活、脏活、累活的时候,那些仆人才会一脸戏谑地说,那个穷夯不是有力气,让他干啊......”

    谢必安一脸屈辱,沉默半晌,方道:“日复一日,我就这样毫无尊严地在萧家过了大半年......那一年,中秋之夜,皓月如盘,星斗漫天......我思念父母,辗转难眠,缓缓地推开柴门,像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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