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火把的光芒只照亮了这间死牢的一半,另一半却是暗淡的。

    明暗分明之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那死牢之内,胡乱的堆放着一些潮湿的杂草,杂草枯黄,其上还淅淅沥沥地有斑斑的血迹。

    一人,身上的罪衣罪裙已然被打得残碎不堪,血肉模糊,伤得极重。

    此人蓬头垢面,一头扎在杂乱的杂草之中,看不清面容,只有披头的散发,露在外面。

    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浑身的伤处还汩汩地渗着血。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

    若不是他胸口还有呼吸,这便是一具浑身血污的尸体,他似乎在粗重地喘息着,那喘息声扯动他的伤口,每呼吸一下,都有蚀骨的疼痛传遍全身,他整个人难以控制地痛苦颤抖着。

    伯均来到牢门前,朝着里面的人瞥了一眼,随即示意一旁的守卫。

    那守卫点了点头,拿了一根木棍,走到死牢栅栏前,

    用那木棍朝栅栏上砸了几下。

    咣咣咣——,栅栏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可那牢内之人,连头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如没听到似得。

    那守卫啐了一口,又抡着那木棍咣咣咣的砸了几下,骂道:蒋邺璩!别他娘的装狗!死了没,没死就动一动!

    半晌,那牢中的蒋邺璩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再看他整个人已然面目全非,眼角、嘴角、鼻间全然开裂出血,一只眼睛已然被打的睁不开了。

    他的目光散乱,抬起头来,朝着牢门的方向看了半晌,才看到似乎是那些暗影司的人又来了。

    呵呵呵......蒋邺璩从牙缝挤出一丝惨笑,一脸的不在乎,低低道:怎么?你们不累么?时辰这么快就到了?这是休息好了?既然如此,劳资便继续和你们逗逗闷子!

    说着,他忽的朝前一扑,整个人死死的抓住死牢的栅栏,恶狠狠的道:来啊!还有什么,尽管朝劳资身上招呼,劳资求饶一声,不算好汉!

    张芷月站在那里,秀眉微蹙,她没想到蒋邺璩被折磨的这么惨,看来无论什么地方,是谁当权,都有阴暗的,不想让人触碰和了解的残酷之地。

    伯均冷笑一声道:姓蒋的,被打成这般模样,你还嚣张什么?你想受刑你放心,劳资有时间陪你玩!不过,眼下有个要紧的事情......

    说着,伯均一字一顿道:蒋邺璩啊,有人要见你......

    蒋邺璩做梦没想到,自己到了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眼看就要死的人,竟然会有人来见他。

    他微微有些诧异,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伯均,忽地冷笑道:又是萧狗贼身边的酸腐说客不成?劳资不见!你回去告诉姓萧的,让他别费力气了,劳资是不可能说出毒药的解法的,有种的让他一刀砍了劳资!

    呸!杀你,如屠猪狗!蒋邺璩,你以为你多了不起不成?伯均冷啐道。

    蒋将军......是我要见你......与萧丞相和暗影司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一声如清莺一般的话音,蒋邺璩只觉得眼前,绿裳轻动,一个女娘,绿衣盈盈,不卑不亢地走到了他近前,隔着栅栏缓缓停身。

    她站在那里,没有半点的退缩,整个人也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和杀意。

    她站在那里,静如水,朗如月,就如新树初芽,灵动清洌。

    你......你是谁?我......从不认识你,你为何要见我......蒋邺璩一怔,有些不解地断断续续道。

    忽的他似醒悟过来般,哈哈狂笑,一指伯均道:伯均,想瞎你的眼吧,美人计在蒋某人面前,还没什么用!

    张芷月淡淡叹了口气,声音不疾不徐道:蒋将军......小女子姿色并不出众,也不屑用什么美人计,自污名节,更不是来做什么说客,诱唆蒋将军说出解毒之法......

    那就请回吧......这是森罗炼狱,不是你这小女娘该来的地方!蒋邺璩瞥了一眼张芷月道。

    张芷月淡淡一笑道:我此次来,只是为了蒋将军......或许除了顽抗和就死,蒋将军还有另外的一条可以选择的路......难道蒋将军不愿听一听么?

    另外一条路?难不成萧元彻能放了我?蒋邺璩冷冷道。

    那却不能......蒋将军您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既然诚心来见你说话,自然不会承诺那些骗人的事情......张芷月微微摇头,仍旧从容的说道。

    不过......再死之前,蒋将军在如何死法上能做个好的选择..

    ....这或许对蒋将军......甚至您在渤海的家室,有所帮助的......蒋将军如此不屈,就不愿听听小女子说些什么吗?难不成将军连死都不惧,却惧怕我这个女娘么?

    张芷月一字一顿,话中藏着锋机。

    蒋邺璩闻言,身体蓦地一颤,似乎张芷月某句话正戳中了他的内心深处,半晌他忽地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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