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们之间曾经有何仇隙,等我死了,大小都能一笔勾销吗?”武承嗣问道。

    薛绍皱眉寻思了片刻,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儿女都是无辜的。”武承嗣说道,“如果薛太尉和公主殿下放不下这段仇隙,不妨就趁现在武承嗣还有一口气在,把这棕婚约给取消了。我不想死后,还连累自己的儿女。你们以为如何?”

    “可以。”太平公主答得毫不犹豫。

    武承嗣没有理会太平公主,而是一直看着薛绍。

    薛绍淡然的笑了一笑,“魏王是想,将女儿改嫁给庐陵王的儿子吧?”

    武承嗣的表情骤然一变,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这他妈的也能被你猜中?!

    薛绍夫妻俩同时笑了起来。

    “你们就不要继续对我冷嘲热讽了。答应,还是不答应,给句话吧?”武承嗣说道。

    “既然魏王瞧不起薛绍和太平公主,想要攀上庐陵王这根高枝……行,我们成全你。”薛绍说道,“但这棕婚事不是你我就能说了算,还得是有神皇亲自点头。”

    “如今这天下,还有薛太尉办不成的事情吗?”武承嗣苦笑,长声叹息,“我会主动向神皇提出这一请求的。只要薛太尉到时轻轻的点一下头,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

    “薛某人乐意为魏王效劳。”薛绍说得轻描淡写。

    武承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心想,“薛某人乐意为魏王效劳”这句话,如果是在以前听到,那肯定能比世上最美妙的音律还要动听一万倍。但是今天听来,它就像是地狱鬼差发出的勾魂绝音。

    “我想要歇息了。”武承嗣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薛太尉,公主殿下,请恕承嗣无法亲自送客……”

    “不用了,你就乖乖的躺尸吧!”太平公主起了身来,挽着薛绍的胳膊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没有忘记再多说一句,“等你死透了,我们再来给你上香!”

    “咳!……咳咳咳……!!”

    登上了回家的马车之后,太平公主满面轻松的长吁了一口气,“真是大快人心、真是完全解脱了!”

    “太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蛇了?”薛绍假愠的瞪着太平公主,啧啧的道,“骂人不带脏字,句句皆是夺命!”

    太平公主轻哼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不是你的金句吗?”

    薛绍愕然,“这也能怨到我的头上?”

    “那当然。”太平公主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时至今日我但凡会一点什么伎俩,全都拜你所赐!”

    薛绍摸着下巴做沉思状,“那我还叫你出门是贵妇、在家是主妇、床上是荡|妇……别,住手、住手!我什么都没说!”

    “我耳朵不聋!——不用到床上了,脱,快脱!!”

    几日后,朝廷的公休之日。武则天派出使臣来请薛绍夫妇一同入宫议事。

    夫妻俩心里清楚,肯定是与武承嗣有关。

    进了宫里,果然就如薛绍夫妻二人所料,武承嗣本人也在场。显然,他还是被抬进宫来的。比起几天前的模样武承嗣的病显然更加沉重了,整个人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连眼圈都是全黑一片了。

    武承嗣会变成这样,显然绝非武则天所愿,所以她的心情有点糟糕。见到薛绍和太平公主之后,武则天也不绕弯子了直言说道:“薛绍,太平,朕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夫妻二人商量。就是关于当初给麟玉许下的婚约。”

    薛绍拱手一拜,“此事,全凭陛下作主。”

    太平公主没有作声,也犯不着作声。

    “那朕也就不客气了。”武则天的脸色有点阴沉,真是连所有的客套都省了,直言道,“先前许下婚事的时候,朕没有思虑周全。现在魏王病重,朕想要给他家里举办婚事冲一冲喜,具体是这样安排的。庐陵王将要嫁一女给魏王的长子武延基,魏王则要将嫡长女嫁给庐陵王的嫡长子李重润为妻。两棕婚事将要同时举行,但是魏王的嫡长女先前已然许婚给了你们的嫡长子,麟玉。”

    “陛下,此事好办。”薛绍说道,“臣现在就写下一纸文书,退去这门婚事。”

    武承嗣连忙拱手来拜,“多谢薛太尉大义成全!”

    “多谢你了,承誉。”武则天也是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情是朕的错,是朕出尔反尔处事不公。朕欠了你的人情,朕一定会还的。”

    “此等小事,陛下不必介怀。”薛绍说道,“还请陛下,借笔墨一用!”

    宦官将文房四宝取来,薛绍挥毫而就写下了一篇休书,取消了长子薛麟玉与武承嗣嫡长女之间的婚约。

    此刻,太平公主脸上悄悄的泛起了一抹浅浅的,但却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笑容。

    武则天拿起这篇墨迹未干的休书,表情沉沉的沉默了良久,才将它递到武承嗣的面前,“拿去吧,魏王。”

    武承嗣跪在地上双手举起,恭恭敬敬的接过了这一纸文书,就像是拿到了确保他满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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