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凌的一声令下,小旗们将那几个身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泪水,惊魂未定的小厮揪着带到前面,然后直接将其按着跪了下来。

    这一番操作令在场诸臣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晓得陛下带这几个百姓是为何?难道说就凭这些人就可以指认陈阁老几人确实有所通敌?

    仅有吴麟征一眼便看出,这几人大多细皮嫩肉,皮肤较一般百姓明显白净了不少,而且他注意到,这几人身着布衣明显有些不适。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必定是陈阁老府中的管家或是一些无需干粗活的下人。

    陛下此番举动想必便是令这些人来供出陈阁老等人的罪行,也好让大臣们相信陛下自己所为,那么南迁,骂名便迎刃而解了。

    也不知同僚们是否有些愚蠢,竟忘了指认这一招?当真以为必须陛下登基如此多年以来是邯郸学步吗?可笑!

    “陛下,这些人?”范学士一反常态,没了方才的锐气,指着这几人轻声问道。

    “让他自己说罢。”

    说着,朱凌示意那人开口,这位有几分苍老,脸上带着些许珠宝之气的男人垂头丧气地开了口:“陛下,各位大人,小人叫刘全,是陈阁老府宅的管家。”

    “那你后面那些人呢?”范学士明显动了气,神色严肃,言语间忍着一股难掩的怒火,若不是陛下在此,怕是不顾读书人的形象直接动手了。

    “有两人是陈阁老府中的下人,其他人倒是认得一人,是兵部尚书张缙彦家中的管家。”诚惶诚恐地说完,便又低下了头。

    “这些财宝都是陈阁老府中的了?”范景文依然有些不甘,指着箱子里的财宝,继续追问道。

    “也不全是,有一些是其他大人府上的。”刘全说完又低下了头。

    范景文没有回话,只觉得突然苍老了不少,叹了口气,不知作何感想。周围的诸臣也同样不忍再看,纷纷摇头不止,叹息着眼前的事实,本以为陛下只是怕陈阁老会因为那一日揽下骂名有所不满便借口杀人,没想到……

    他在这短短的几刻也没有了之前的锋芒,一箱箱的罪证被展现在自己眼前,饶是他不信也无济于事了,而那几人中站在最前前面一人分明便是陈演府中的管家啊。

    当他站到自己面前,他最后一刻的防线便被轻易击溃。曾经那位与自己彻夜举杯向着明月,挥斥方遒的陈演哪里去了?

    那个一心为国,满心为百姓所着想的大学士哪里去了?

    难道满地的金银珠宝都是你那为国为民的见证吗?可笑啊,可笑!

    朱凌只听得身旁范景文传出一声苦笑,下意识看去,只见范大学士已闭上双眼,眼泪纵横,再无方才那副厉色表情,有的只是一种对友人深深的失望感。

    整个人的气场也瞬间萎缩了不少,从一个颇有生气的人变成了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

    “范阁老。”

    范景文也是大学士,眼下陈演被自己所杀,必须有一人当此重任,而范景文值得这一声阁老。

    “陛下,是老臣错了,老臣老眼昏花了,没想到竟然看错了人,险些与陛下发生争执,现在想来,老臣真是糊涂啊,糊涂啊。”

    说罢,范学士此时已声泪俱下,摇头不止,内心悔恨,对于他如此重情重义的老人来说,突然被告知你的好友其实是个奸诈小人,简直荒唐至极。

    “范阁老难道不想知晓陈阁老其他罪行吗?”

    “光此一条便足以了,其他倒是不必说了。”范景文拒绝了朱凌想要继续下去的想法,他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只此一条已经足以令他不忍继续,哪还有其他的心思听下去。

    “范阁老,朕说的南行祭祖一事?”

    朱凌见范学士已经知晓了陈演的罪行,不再与之前那般强硬,那么再谈及应天府祭祖一事自然比较好说多了。

    “陛下的想法,老臣理解,陛下有什么想让臣做的,臣会全部照办。”内心遭受了打击的范景文说话也轻声了不少,也不再与朱凌一味地反驳,很是配合。

    众位大臣见了方才的一幕,也不再出声阻止,内心也没有对朱凌的反感,反倒对自己之前那么维护陈阁老有了些悔恨。被蒙在鼓里,竟为这种小人辩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文人仁义全被这厮丢尽了。

    若是他仍然在世,恐怕他的那些门人,学生怕是会立即会与他划清界限,甚至不顾师生之情对其唾弃。读书人不乏贪慕虚名之人,有此为自己扬名机会,怎会失去如此良机?

    “范阁老与朕一同前往应天府祭祖吧,京师不宜再待了。”朱凌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范景文心是大明的,人亦是大明的人。

    他不愿再看到范景文守在京师,当闯贼破城,他带领全家自杀殉国的一幕。他完全可以活下来的,完全可以再为大明继续奉献自己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谁料,范景文却仰天大笑,似乎是听到此生最可笑的话语,这番大笑令其他的大臣们都有些觉得过分了。

    “不知阁老此笑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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