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到我屋里来。”钟木匠的女人离去之时丢下这话,之后如风逝去,消失在一片苍茫夜色中了。

    毛四此时本来对此事已然不太抱多大希望了,陡听此言,一时又兴奋莫名,颤抖着坐在石头上,抽出一支烟来,刁在嘴里,划了一根木柴,划不着,再划一根才点燃了这烟。

    钟木匠的女人回去了,进了屋子,丈夫还没有回来,独自呆在这灶屋,一时无聊,便抬头望了一眼这天空,星星闪烁有如宝石,一般来说,瞅着这星星眨眼心情会大好,可是这钟木匠的女人就是不快乐。到底什么地方不快乐呢,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过了不久,夜色已深,大路上已然断了人迹,湄山的人们也大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睡躺在床上了。钟木匠的女人也不例外,此时准备上床睡了,可是丈夫还没有回来,最好还是呆在这屋门边等他一会儿。

    钟木匠的女人再也不敢去接丈夫了,只好就趴在这破败的屋门边,瞅着远方,听着小河东去,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两个孩子已然睡去了,湄山的夜就是不一般啊,透着神秘,令人肃然起敬却又怅惘迷茫。

    丈夫最终还是回来了,身上满是灰尘,木屑留存,看去时,有些想哭。不过,钟木匠的女人最终还是忍住了,面对丈夫,她终于还是笑了笑,想丈夫如此奔波忙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幸福快乐吗?而自己却还与什么毛四之流混在一起,全然不顾及丈夫的脸面,自己是不是太对不起丈夫了呢?还好,还好,自己并没有上毛四的当,离开了那株古树,也离开了毛四的色眯眯的双眼,世界上还是自己的丈夫好。

    钟木匠的女人这时扑上前去,不断地为自己的丈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纵使这些灰尘溅在自己的衣服上,甚至脸上,也是浑不在意的。至少这么做了,自己的心里会舒服些,不用太受责备,不然的话,自己还算是人吗?

    钟木匠进屋之后,喝了两杯酒,澡也不洗,便已然是躺在床上了,两脚臭不可言,熏着人,令人一阵阵地作呕。不过,钟木匠的女人想得开,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命,既然是上天的安排,夫复奈何!

    要不是母亲拼死拼活要自己嫁给这钟木匠,自己才不至于沦落如此呢,在娘家时,也曾有个少年追求过自己,要不是母亲砍了那个少年一刀,把他杀死了,自己才不至于嫁到钟木匠家呢。不过,自从那少年被母亲砍了之后,自己的心也随着那风流少年死了,永远也不会泛起一点点涟漪,直如死水泥潭,无聊,寂寞。

    此时,丈夫也是睡着了,可是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躺在这床上,面对着这外面的风的吼叫,还是想哭啊。不知为何,生活虽然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可是就是想哭,在梦中偷偷地哭泣。

    这时,这外面似乎有个人影一闪,也只是这么轻轻一闪,便又鬼似的不见了。贼么?但是,自己这个家,破败的东西倒是不少,更有何值钱物事令毛贼惦记呢?没有啊,真的没有,可是不是贼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哦,毛四来了。

    毛四呆在这屋子外面,趴着这门往这里面看去,灯火是昏暗的,不太看得清人脸,只瞅着这钟木匠的女人那张好看的脸。这张脸在湄山,可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呀,可是当这张脸摆放在自己面前时,毛四又犹豫了,自己真的可以进去吗?

    毛四不知道,只是这么趴在这窗边瞅着,这张好看的脸,只是这么瞅了瞅,便是心满意足了,其他非份之想,他毛四不敢有。

    “进来吧。”里面似乎有女人在呼唤自己。这肯定是钟木匠的女人,可是就这么进去的话,万一钟木匠知道了,自己的小命还有吗?

    “这个……”毛四此时踌蹰着,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便只是蹭在这破败的门边,此外之事,一时尚且没有那么大胆。

    毛四一时尚且不敢进去,唯有呆在这屋子门前,偷听着,想知道在这漆黑的夜里,钟木匠的女人到底会与钟木匠做些什么事情。却听到钟木匠的女人在偷偷地呼唤自己,一时小小心儿跳个不住,大有从胸腔蹦出之势,一时不太受得了,便蹲在这屋门边,不知如何是好。

    “来。”此时,夜空中又听到有人在说这个话,很清楚,不是别人,正是钟木匠的女人。只是,在这么漆黑的夜里,她叫自己去干什么呢?

    毛四也是不管这么多了,既然有人叫自己,而且这外面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有点冷,不进去,岂非是傻子?毛四此时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轻轻地推了推这屋门,门没有关,略微一推便开了。

    当毛四一出现在这钟木匠的屋子里时,钟木匠一跃而起,抓住了毛四,抡起拳头,便打起人来了。毛四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便就在这屋子大打出手,而钟木匠的女人此时静静地躺在床上,偷偷地看着,眼睛夹杂着泪珠,不知自己的命运到底会如何呀。

    钟木匠被打哭了,脸上不断地流着血,此时不敢再与毛四打,出了这屋门,蹲坐在外面,长声短声地哭泣着。不过,湄山之夜,一片沉寂,没人听他的哭泣,只闻得到小河流淌之苍凉古老的声音。

    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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