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两旁,皆是披麻戴孝,努力地抽泣起来。

    一把把纸钱投入其中,化为脆弱的余灰。

    “罗大人,我才想起你的两位弟弟,正是死于北镇抚司的纪百户之手。”

    此时的秦无垢,并非龙子血脉下的轻佻性情,逢场作戏的本事浅薄。

    那份惊讶之色毫无演技,几乎把“我在找茬”四个大字刻在头上。

    “我二弟触犯国法,为小人蒙蔽,袭杀朝廷命官,

    我三弟利令智昏,交友不慎,与漕帮交往甚密……他们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罗龙脸色绷紧,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这次倒不是全然做戏,其中的确掺杂几分真情实感。

    自己一家五口人,两个胞弟为纪渊所杀,生父也因那个辽东泥腿子而死。

    拢共三条人命的血债,需要偿还!

    如何会无怨无恨?

    “罗大人不愧是兵部大材,国之栋梁,竟然有此觉悟,不由令我肃然起敬。”

    秦无垢右手捏着三根线香,迟迟没有躬身敬拜。

    反而像是搭台唱戏一般,扯起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秦千户,兵部与北镇抚司往日没什么交集,

    你和我之间,更是初次见面,无需这般恭维。

    况且,家父与舍弟丧事当前,实在抽不出空招待诸位。”

    罗龙心头萦绕阵阵不安,他深知秦无垢不会无缘无故登门拜访,更不可能是偶然路过。

    这位北镇抚司的女千户带了一众小旗和缇骑,招摇过市聚于府门之前。

    意图何为?

    当真只为了敬一柱香?

    绝没有这么简单!

    可秦无垢能做什么?

    当众给自己难堪?

    好叫兵部领略黑龙台的威风?

    让纪渊那个小白脸长长脸?

    纷杂念头一闪而逝。

    罗龙的脸色愈发阴沉。

    直接撕破面皮道出送客的话语。

    “都说入庙拜佛,见佛烧香,心存敬意,自有福报。”

    秦无垢仍旧是那副冷然姿态,她松开手中三支线香。

    任由其跌落在地,溅出点点星火。

    然后,转身回望大门,轻声道:

    “既然罗大人不愿谈私事,受这一炷香,那咱们便说说公事吧。”

    罗龙心头一震,眸光收缩,莫名感到慌乱。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他昨晚亲手捂死生父,对方那双惊恐的眼睛牢牢烙印在心底,暂时无法抹去。

    所以当北镇抚司上门,当秦无垢现身。

    这位兵部四品武官,不可遏制生出惊惧之心。

    但罗龙很快冷静下来,自己做事密不透风。

    纵然黑龙台的眼线再广、再密,也没道理这么快就听到风声……吧?

    “罗某亡弟丧父,心中悲痛交加,早已向兵部告假,

    治丧守孝,何来什么公事!”

    诸多复杂的心绪交织,使得罗龙失去方寸,语气变得急切。

    “真的给小冤家猜对了,这人心里有鬼,他害怕了。”

    秦无垢见状,英气的眉毛往上一挑,

    换血三境的武道气势勃然欲发,冷声道:

    “纪百户曾经与我说过一句话,如今转赠给罗大人。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北衙承蒙圣人器重,执掌巡查缉捕之权,事急可以独断。

    今日造访,乃为查案,更为正法!”

    这位女千户拱手,面向皇城行了一礼。

    其余兵部各级武官纷纷肃然,跟着一起作揖。

    表达对圣人的敬畏和忠心。

    “秦千户!我乃兵部四品,你不过正五品。

    没有尚书大人的公文,指挥使的手令,无权拿我!”

    罗龙面如生铁,声似洪钟,同样运转武功,发出赤焰也似的粘稠血光。

    气势竟然不遑多让!

    “可是罗大人,黑龙台还有一条规矩,若遇命案、重案、大案,准许先斩后奏。”

    秦无垢扫过灵堂,心想小冤家逐字逐句教她的说辞,

    用极为强硬语气道出,格外有种畅快之感。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人前显圣?

    “秦千户真真可笑,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

    我的府邸,何来命案!重案!大案?!”

    罗龙须发皆张,钢针似的胡须根根竖起,质问道。

    “俗语讲,不见棺材不掉泪,罗大人。

    如今三口棺材摆在这里,你认是不认!

    自己犯下悖逆人伦、罔顾人命,弑父杀奴之大罪?!”

    秦无垢这番话字句如刀,锋利锐烈,直刺心底。

    罗龙眼皮狂跳不止,胸中立刻涌现暴烈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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