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说,仵作已经验过尸,林碌的致命伤势为刀剑枭首,一击毙命。

    他生前与凶手厮杀过,大约走过三四招,皆是以硬碰硬的打法。

    初步判断武功不算很高,二境、一条气脉左右,走得刚猛的横练路线,应当为有预谋的伏杀……

    那人很谨慎,只搜刮银两,却未留下丁点线索。

    心思也缜密,杀人之后,直接焚尸灭迹。”

    魏教头,你这样当面夸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纪渊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一脸无辜。

    他不过服气境界,前阵子才从内炼突破,没理由被视为凶手。

    “不错,九郎,你和林碌有境界差距。

    服气杀通脉,旁人不会刻意往这方面推断。

    再者,你修炼速度太快,战力提升太快,

    短时间内,从外炼、内炼到服气,毫无停滞!

    若非经过深入了解,知晓其中内情,谁要指定你为凶手,简直就是栽赃陷害!”

    魏扬话锋陡然一转,沉声道:

    “可你忽略了钦天监!且不说监正功参造化,与应督主一起为景朝的国之砥柱,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仅那座九重高的社稷楼里,就汇聚着诸多能人异士,其中专门观气、望气的练气士不在少数,

    他们可沟通阴阳,令死人开口说话,

    真想查出此案真凶,并不难。”

    纪渊心如平湖,仍旧保持着冷静。

    他连林碌死后的魂魄,都让安老头给“吃”了。

    真正意义上的丧葬超度一条龙。

    假如这样还不够。

    那也没辙了。

    自己只能认栽!

    “黑龙台为了林百户,竟然请动了钦天监?”

    心念流转之间,纪渊挑了挑眉,出声问道。

    “孟长河从中使了不少力气,托了许多关系,这才请来钦天监社稷楼三层的一位秘书郎出手。”

    魏扬额头青筋跳动,似是心中气急。

    他没想到孟千户这么舍得下本钱,定要查清林碌为何人所杀!

    莫非丢了几万两银子?

    绝学武功?

    “所以说,我在劫难逃了?那魏教头你上门意欲何为?”

    纪渊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

    “九郎,我明白你的委屈和不易,这世道没公理的事情太多,

    许多人漠不关心,等落到自个儿头上才知道叫痛。”

    魏扬霍然起身,拿起脚下的包袱,一字一句铿锵说道:

    “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性烈如火,受不得半点气,容不得半分错,若要低头,比死还难。

    旁人劝我退让,我只当耳边风,心想天大地大,凭一双手总能挣个坦荡而活!

    可……世事并非如此。

    林碌是你上官,更是六品百户,

    以下犯上,已为大忌!

    杀官更等同造反,其情可恕,其法不可宽!”

    纪渊默不作声,按住腰刀的手掌松了一松。

    “九郎,走吧,孟长河半刻钟前与钦天监的秘书郎一同去了怀仁坊义庄,即便查出来是你,也要请示讲武堂的柴掌事,拿调令捉人。”

    魏扬举起那只装满的包袱,别过脸道: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刚才想好了,黑龙台的密谍、北镇抚司的缇骑,遍布各府州郡县,犹如天罗地网,绝难逃脱。

    你只能往辽东去,那里苦寒,响马盗匪众多,可以藏身。

    至于你二叔这边,我会尽力斡旋……”

    听到魏教头说得既认真、又仔细,教他如何躲开追兵,逃避通缉,从哪条路线走,过什么山,走什么道……

    纪渊嘴角抽动了一下,您这是早就盘算过对吧?

    “魏教头,你也遇到过不能忍的恶事?”

    他忍不住问道。

    “是的,人活一世,哪能件件顺心。

    我成了家,所以也就忍了那口气。

    九郎,你行事更果决,说杀人就杀人,没有拖泥带水,这很好。

    就是运气差点,惊动了钦天监。”

    魏扬长叹一声,把包袱丢了过去。

    “里面有银子、干粮,你换身衣服,翻墙出去,别走东门,绕路去南门。

    我留下,制造一些痕迹,好迷惑……”

    嘭!

    插上门闩的两片木板直接飞了出去,砸倒在地。

    “纪九郎,你的事儿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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