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咱可不兴再吃了呀。”一个小厮打扮的姑娘很是苦闷的看着自己面前一碗黄澄澄的醍醐,觉着为了自己的肠道健康考虑,还是把它留着给老板娘打饼比较合适。“再吃下去,王妈怕是今天就只能卖素饼子了。”

    “你懂什么,醍醐,生酥中,乃酥之精华也。好酥一石,只得醍醐两升。”胖子端起碗又细细的抿了一口,很是回味的念叨着。“此去山南道数年,虽不缺吃食,只是这做乳酪的手艺,差神都太远,尤其是这南市王妈的手艺,最是老到。老夫可是垂涎已久啊。”

    “出门时夫人只给了两吊钱,你要是全吃了醍醐,今天就只能饿肚子了。”

    “两吊钱还不够老爷喝两碗醍醐不成?”胖子很是不以为意,“现世钱贵,两吊钱足以买绢四匹,买米二十斛,足够一普通人家一月所用。还不够老爷吃顿吃食?”

    “可是你看看你这一路都吃了什么呀,从天官那里提了印出来,您是见什么吃什么,还净吃好的。别的不说,方才牛家酸浆子铺子您非要喝人家新酿的醪糟,硬是喝了四碗,醪糟倒是不贵,加的那些糖霜可是花了不少钱。”

    许是经不起小丫头数落,又许是这醍醐确实有些腻歪,胖子倒是终于点头让她把另外一碗退了回去,倒是免了南市街坊今日滚油饼只有素饼的尴尬。

    只是他面前那碗已经喝完,只能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碗沿,又朝王妈要了一张素饼,把碗干干净净的擦了,一边吃着一边往外面走去。

    小丫头刚跟王妈会了帐,准备出门去寻自家老爷,却发现一个衣着很是普通的走街脚夫正低头跟自家老爷说些什么,知道事关机密,自己不便打扰,便远远的跟在后面等着。

    片刻之后,那脚夫行了个礼便退下去了,小丫头见胖老爷停了步,便加紧赶了几步追了上去。

    “双儿啊,去南市口把马牵来,老爷要往正平坊一趟。”

    “老爷,出门前夫人安排过了,中午要回去一趟,说是有亲戚来探望。”

    “就她们家那亲戚,该探的老爷后面自会去拜访,剩下的不探也罢。老爷看不上。”

    “你就回去跟她说一声,就说老爷有公务紧急,中午就不回家用饭了。”

    说完就打马而去了。

    片刻后,正平坊内一队玄色衣装的骑士簇拥着一辆黑色无标记的马车,往东南龙门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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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李重润所在的奉旨前去应制的马队这边。

    路上经历了许多颠簸,好在伊河已经在望,顺着河岸而走倒是平坦了许多,倒是让一路吐的昏天暗地的李重润略微舒服了一些。

    “前些日子跑掉的那个胡人康博士,最后到底抓住了没有啊?”

    可能是终于绷不住心头的疑惑,又或近一个时辰的奔波让车上大小两人实在没有什么能再聊下去的,李重润趁着马车平稳的功夫,凑到陈子昂身边轻声的问了起来。

    和平日闭口不谈不同,今日陈子昂似乎是有了什么准许,倒是难得的松了口。

    “和那真腊王子一般,找到了,但是又没抓住?”

    “他也吸毒过量了?”李重润很是好奇的问道。

    “那倒是没有。”陈子昂很是尴尬的挠了挠头,“只是为了把他拼回人形,倒是费了不少功夫。”

    “咋叫拼回人形?他还被人拆了不成?”李重润的好奇心愈发的重了。

    “几个月啊,好在是冬天,倒是没烂成白骨,只不过被山林野兽啃坏了不少。”可能是想到了那厮的惨状,陈子昂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在哪里找到的?”

    “五台山,一个游方的道士发现的,报了官才知道的。”

    “五台山,他之前也说他的货是河东来的,莫非是他们胡人种植鸦片的大本营在那里?有没有仔细的搜查周边?”

    陈子昂给了李重润一个大大的白眼,表情依稀可以看出是“你是白痴吗”五个字。

    李重润发觉自己问的问题确实很白痴,凤仪卫是密探,又不是侦探。“官府没有进行调查?”

    “忻州刺史姓崔,是个废物。能坐上那个位置,只是因为在族中辈分大。”

    “哦,懂了。”李重润点了点头。

    崔氏,乃是五姓七望第一,族中子弟只要不是白痴,混个官身自然容易。

    “更何况,死的是个胡人。这尸首没被丢进了乱葬岗子,或者丢河里喂鱼,已经算的上他是恪尽职守了。”

    “神都街头的乞丐,都不屑的向赶了驼队的胡人讨钱,更何况堂堂的崔家子弟。”李重润了解唐人的高傲,大唐七十万铁骑之下,对番邦异族只有碾压,碾压,再度碾压。唯一能堪堪与之为敌的,只有禄东赞带领下的吐蕃一国而已。“只是如此说来,岂不是找到了也没什么用?”

    陈子昂摇了摇头,“死人有些时候,能说的话比活人还要多一些。”

    “先生,咱是诗人,就不要学别人摆侦探的架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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