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贫道仔细查验过了这位人犯,发现人犯在放置片刻后,全身呈紫灰色,瞳孔紧缩,呼吸微弱,口唇紫红,口鼻处有些微呕吐物,这些都是明显的中毒症状。”

    李道长一边跟太平公主讲解,一边摆弄着伊图那先的身子,仿佛在医学院给学生上课解剖课一般。

    “只是所中之毒,不像常见的毒物。若说是中了金石毒,身体却未发生强直。若是以毒虫下毒,身体裸露部位也未见伤口,而且毒虫毒性多走血脉,而这位人犯全身并没有发现什么出血之处,所以也可以排除被人用毒虫毒蛇之类的咬伤下毒。”

    说话间李道长取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出来,从伊图小儿的喉咙处插了进去。只是伊图那先就真的如同死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若是毒草下毒,虽然可以导致人呼吸微弱,只是中毒之人都会出现抽搐和呕吐的症状。”

    道长又将喉咙处插着的银针轻轻的起了出来,仔细的对着光看去,只见银针光亮如新,并未见变色的迹象。

    “喉咙处未见毒物,想来不是被人犯吃进去的。全身又不见叮咬和伤口。下毒的手法也是个谜。”

    “以贫道看来,这位番邦王子,并非是中了夺魄之术。而是中毒。”李道长沉吟了片刻,将自己的推测反复斟酌了一番,这才毕恭毕敬的报给了太平公主。

    “你这道士,前面说是中了夺魄之术的是你,这会儿说中毒的也是你。你还讲不讲道理啊。”太平公主假意嗔怒着,不过神态看着明显轻松了许多。

    “人犯送来的急,先前并未来得及细看。”李道长也有些羞愧,“只是还有两个问题,一是凶手所用毒物究竟是何物。二是凶手究竟是如何让这位人犯中毒的。”

    李重润在一旁看的很是着急。奈何自己虽然知道伊图那先肯定是吸鸦片过量才会这样,只是自己贸然就说,大概率他们不会相信一个小屁孩的判断。

    就算他们信了,又该如何跟他们解释自己是如何获取的这些知识呢。

    若是自己有个柯南一样的麻醉针,想来可以把陈子昂给迷晕过去,享受一把陈利小五郎的待遇,那就妥了。

    麻醉。这个词从李重润脑海里面闪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主意从心头浮现出来。只是,又要甩锅给四岁的堂弟了。

    “公主殿下,小侄有些不明,还想请道长帮忙解惑。”

    “大人说着话呢,大侄子等会再说不行?”还不待李道长回应,太平公主倒是先怼了李重润一波。

    “侄儿的的疑惑,可能和在这里躺着的这位人犯有关。”

    “哦,那你说吧。”太平公主往大厅正中的仅有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上去,只不过很是随便的横躺在椅子上,拿一边的扶手当靠背,两只脚在另外一边的扶手上摇啊摇的不停。

    “侄儿方才听李道长说,毒物并非毒虫叮咬什么的常规下毒手段。那么去掉道长所说的几种可能,毒只能是在呼吸之间,被这位伊图王子吸进去的。”

    “不可能,如果凶手用毒烟下毒,死者口鼻处必有烟灰进入,且中毒烟、瘴气者面色红润,口舌发白,喉咙处也免不了有痰渍。如果是中了碳毒,虽然口唇会呈红色,瞳孔却是散开的,全然不似这般紧缩成针孔般大小。”

    李道长很是坚决的反驳了李重润的猜测,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坚持,便取了个东西撑在了伊图那先的脖子下面,对着光仔细的往他喉咙看去。只是稍加验看,倒是“咦”了一声。

    “这倒是有些怪了,为何这个人犯喉咙处确实有毒烟熏烤的迹象?”

    李道长从袖子中取了根长长的竹片出来,让陈子昂帮忙扶住了头,左手举了个硕大的油灯,右手用力的压住了伊图那先老是滑落下来的舌头,很是用力的往喉咙深处看去。

    “喉咙深处有许久以前就被烟雾刺激的红肿充血,只是已经开始有恢复迹象。难道,这位人犯经常被人用毒烟熏蒸不成?”

    陈子昂听到倒是连忙解释了一句,只说此人身份非比寻常,平日里又多都在国子监内求学,极少出门。断然不会频繁受此酷刑。

    “侄儿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否允许小侄臆测一番?”

    “都说了在这大厅里面都是同僚,没啥身份,你直说便是。”太平公主很是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头点的如捣蒜一般,扯的步摇晃来晃去的很是好玩。却又与平日里的头肩如山一般巍然不动的端庄仪态全然不同。

    “先前侄儿堂弟有一次痢疾腹泻,刚好侄儿在阖闾阁看过了孙老神仙的千金方,便从丹房废弃药库的剩药里面找了阿芙蓉,也就是阿片,熬煮了汤水帮堂弟治疗。”李重润仔细琢磨了一下语言,觉着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只是后来,怕药渣被旁人踩了将病传播开来,侄儿就趁没人的时候用火把药渣烧掉了。”

    “这等事情,和这番邦蛮子又有什么关系?”太平公主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

    “只是那药渣燃烧之后,侄儿吸了些烟雾,觉得整个人如升天了一般,很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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