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荣问了话,门外却是迟迟都没有动静传来。

    等几人出了门来看时,只是看到伊图那先蹲在走廊尽头,拿着根木棍正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和他一起蹲着的还有那个长相很是奔放的胡人博士。

    点错天赋成了读书人的陈大诗人站在伊图那先背后,单手捻着胡子,在一旁看的很是津津有味。

    “哎,那个姓伊图的,你想出来没有啊?要是觉着难的话咱再帮你换一道题目。”

    王荣冲着他又喊了一遍。

    “本王不姓伊图!”伊图那先愤恨的冲着王荣吼了一声,只是突然发现陈大诗人站在自己背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见礼。“学生见过陈博士。”

    “王子客气。陈某见王子与康博士在地上写写算算,想来是什么有趣的题目,便过来看看。”陈大诗人很是客气的回了礼,没再接茬。继续看着地上画的那几个好像桥和岛的图形思索。

    王荣蹦蹦跳跳的过去,只是三言两语就把来龙去脉给陈博士讲了。

    “哦,这倒很有趣。陈某不才,愿为此事做个见证。不知两位王子是否准许。”陈大诗人放弃了继续在桥和岛上烧脑,听到赌局一事,倒是起了很大的兴趣,忙不迭的表示想参加进来。

    见陈大诗人还来凑热闹,伊图那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却又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所以只能愤怒的一挥袍袖,转身就走。

    往外走了几步路以后,才甩了句话过来:“明日此时,本王带着答案在此地与你们不见不散!通知你们林邑的圣女准备嫁妆吧!”

    在伊图那先那里获得了些成就感的王荣回身看到了李重润,却突然想起来好像自己刚才的计算的题目还没算完。

    “哎呀,刚才的那个题,还没算出来。”王荣一脸沮丧的跟李重润抱怨。“那数字,好像怎么都算不完啊。”

    李重润笑了笑,摸了摸有几分丧气的王荣的脑袋,“那自然是算不完的。不过我也给他出了一个没答案的题目。所以咱们扯平了。”

    王荣还准备再争论什么,只是李重润见陈大诗人准备离开,便先安抚住了王荣,跟陈大诗人作别。

    “学生谢过陈博士今日仗义执言,为学生做见证。”李重润一躬到底,向陈大诗人行了个很是庄重的礼节,范育碧听言也是忙不迭的行礼。

    就连平日里很是牛气的王荣也对陈子昂拱了拱手以示谢意。毕竟有陈大诗人做见证,就算伊图小儿日后准备赖账,也要考虑一下陈大诗人和他背后国子监的影响力。

    “陈某今日只是见此事有趣,碍于身份不便直接参与,能做个见证也过瘾。”陈大诗人哈哈一笑,很爽快的承认自己就是来吃瓜顺便打酱油的。摆了摆手就当是回过了礼,转身就走了。

    剩下的时间都在给王荣讲解啥是无理数和安抚很紧张却又帮不上什么忙的范育碧中度过了。

    放学回了西隔城,因为少了一人的缘故,五王殿的空气难免有些郁卒。

    范哥儿还小,乐呵呵的想像李隆基出去了以后会享受些怎么花天酒地的日子,只是在这五王殿里面憋屈久了,能想到的也只有随便吃肉和可以出门捉蝴蝶两件事情而已。其余几个人都没了话,听李成器将箜篌弹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送饭的宫人准时的派了饭,大家发现和晚饭一起送来的居然有一壶酒,还难得的配了一只烤鸡,才让五王殿里的空气轻快了一些。

    到了此间已经数年,李重润倒是第一次喝到酒。

    第一眼看上去,酒有些浑浊,还带着些许的绿色。轻轻的咂了一口,酒味很淡,一股很特别的酸涩萦绕其中,仿佛放久了的醪糟一般。

    当年李白居然就是喝着这样的东西作出那些传世名篇,李重润暗暗感慨,如果小爷做些好喝的酒出来,想必将来的太白先生应该能做出些更加旷古烁今的句子出来。

    可能是这辈子从来没喝过酒的缘故,三两口酒下肚,李重润还没机会借着酒劲儿聊发些少年的狂气,便趴在驼背堂哥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被宿醉那一阵紧过一阵的头疼折磨的欲仙欲死的李重润,刚从马车上下来,准备往国子监里去的时候,之看见一个小黄门正等在门前,看到自己,就急匆匆的赶上来见礼。

    “太平公主殿下有令,请公子前去一叙。”

    被清冽的秋风一激,李重润觉着自己头疼似乎减轻了一些。勉强撑起了精神回了礼,沉默着跟着那小黄门就去了。

    从公主府后门进了后花园。后花园中有一花亭,太平公主正站在亭下,抬头看着亭旁的一株松树出神。

    “侄儿李重润,见过太平公主殿下。”

    几日不见自己这位公主姑姑,李重润觉着她身形依稀比之前在观景台前的时候更加丰腴了一些,也没有穿那日甚是招摇的胡服,反而是一身男装的打扮。

    脚上蹬了一双皂靴,一头秀发则尽数拢进了乌纱帽里。腰间坠了一块玉佩,颜色翠绿,看上去依稀像是玻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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