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证人拿出印泥,孙家下人也快速准备好笔墨。

    景澜见孙世豪坐在位置上不动,起身接过了契约书,在上面写下遒劲有力的字迹。

    笔走龙蛇,宽大衣袖也随之滑动,孙世豪本来是看着景澜签名,结果目光被他手腕上的红痕吸引。

    盯着明显是被禁锢才会出现的痕迹,孙世豪心头浮现了些许画面,嘴角几不可擦的抽了抽。

    景澜唇边飞速划过一抹笑意,放下手中毛笔,状似不经意发现手腕上痕迹漏了出来,快速扯着袖子遮挡。

    一手扎住袖口,另一只手按上红泥,盖上手印再由公证人转交给孙世豪。

    契约书送到孙世豪面前,他依旧盯着景澜的袖子出神。

    直到身边人小声提醒,孙世豪才如梦初醒地拿起契约书,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名字,意有所指地道:“景小姐于笔墨一途的造诣,实在是让老夫汗颜。可惜今日力道不足,不然必是一幅佳作。”

    “雕虫小技,伯父谬赞。”景澜神情勉强地笑了笑,“劳驾伯父动笔。”

    “你这要是雕虫小技,那天下大半读书人都要汗颜。”封清歌看着神情无奈的景澜,微微一笑,转而对着孙世豪慢条斯理道,“签字画押契约达成,合作所需船只构造图、银票以及通关文书,明日大婚奉上,算是讨个好彩头。”

    “好。”

    事已至此,再拖沓也是无用。

    孙世豪收敛心绪,大手一挥,将剩下两份契约书交了回去。

    三份契约书,合作双方各持一份,另一份则在公证人手中。

    日后若有纷争,将三份同时拿出,一对便知。

    封清歌拿到契约书,当着孙世豪等人的面,交给了景澜。

    孙世豪额上青筋跳了跳,却并未说什么,转移话题敲定大婚之事后,直接起身告辞。

    封清歌和景澜将人送到楼下,目送着孙世豪离开。

    “看出异常了吗?”

    等到孙世豪一行的背影彻底消失时,封清歌轻声询问。

    景澜微微摇头。

    “狸奴那边如何?”

    这件事本应是他去找狸奴确认。

    但昨晚事发突然,错过了时间,只能找殿下询问。

    “昨晚狸奴跟着她回了孙府,看到她在闺房待了好几个时辰,都在盯着一幅画发呆。”

    “什么画?”

    “空白画。”

    “空白?”景澜极为不解,“一幅什么都没有的画?”

    封清歌点头,道:“狸奴私下尝试了一些办法,无法显影。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就先回了客栈。”

    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在闺房盯着一幅空白的画看了几个时辰。

    此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都很诡异。

    “她到底要做什么?”

    景澜紧皱着眉头,总觉得孙家相关的每件事都透露着不详。

    可清灵子的卦象明明是留下才能转危为安。

    他们的转机,难道真的在孙巧巧身上?

    “这事连孙世豪都不清楚,我们更无从下手。”封清歌凤眸凝然看向孙家府邸所在的方向,轻声道,“你觉得这幅画和那些江湖人士有关系的可能性多大?”

    “不小。”景澜肯定后,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但它也可能是孙家小姐那位心上人的物件。”

    那人既然是个秀才,有些书画作品实属正常。

    “我倒觉不会是后者。”封清歌收回目光看向景澜,见他表情略带困惑,解释道,“孙巧巧并非任性刁蛮不知事的深闺小姐。”

    景澜沉默。

    那日孙家小姐套他话的时候,确实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富家女。

    只是他接触的人,不是手腕高超的官场老油条,就是后宫那些长了十七八个心的贵人奴才。

    孙巧巧的套话技巧和那些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儿水平。

    因此才没有让他警觉。

    如果将孙巧巧放在普通人中做对比,绝对算得上有两把刷子。

    “我们一直和孙老爷打交道,倒是忘了孙家小姐。”

    孙世豪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可能完全将女儿按照傻白甜的方向教养。

    现在想来,即便孙巧巧心计城府并非没有,只是还不到让他们重视的地步。

    老虎看不上蚂蚁。

    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孙巧巧。

    “孙姑娘,心思细腻。”封清歌不无惋惜道,“可惜阅历还是差些火候。”

    同为女子,她比景澜看得更清楚。

    孙巧巧不能说一直在伪装,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最起码有五成是假的。

    其他与之相熟之人,身处局中,自然是看不出。

    但他们可并非棋盘上的棋子。

    “如果她手上那幅画,真的和武林人士有关系,那明日必然会有人动手。”

    “不要说明日,今晚都不一定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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