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宗人府走在宫中长长巷道中,封清歌悄然放慢了脚步。

    抬首环顾四周,二十几年如一日的青砖红墙黄瓦,是人都会觉得腻烦。

    可她眼中却未曾有一丝厌烦之意,清丽绝艳如神女的脸庞上,一片沉静,仿佛思绪早已不在此间。

    身后侍卫随着主子减慢步伐,但男子迈步不同于女子,减慢步履后的小碎步,显得有几分滑稽。

    景澜正犹豫着是否上前,就听到封清歌轻唤他的名字。

    “景澜,本殿有话要问你。”

    快步上前,略落后封清歌半步,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来长乐宫多久了?”封清歌瞥了一眼身侧毕恭毕敬的少年侍卫,眼神清冷。

    “回殿下,三年有余。”

    “三年……”封清歌口中轻喃着重复,深邃眼眸情绪莫测,“那是从入宫起,便被分到了本殿身边。”

    “殿下英明。”

    封国世家子弟受祖上荫庇,可在年幼时入宫为侍。

    等到年满十六岁离宫回家,无论是承袭爵位还是考取功名,都会有一定的便利。

    若是不愿回家,留在宫中亦可继续晋升,等到成为天子或皇家子嗣身边一等侍卫,身份地位不低于一等武官和二等文官。

    前世,她知晓景澜曾入宫当侍卫时,曾问过对方任职何处,但景澜几次用言语搪塞过去。

    引得她怀疑景澜来到她身边的目的,试探了几次,即便对方毫无破绽,也做不到全心信任。

    后来景澜屡次以命相护,她才渐渐放下戒备。

    想起以往种种,封清歌眼眸轻眨,挥散萦绕在脑海中的一点点怀念,心肠再次变冷。

    “父皇将你拨来长乐宫的?”

    景澜抿唇不语。

    封清歌微微侧首,看着他沉静的俊朗面容,嗤笑一声。

    “不说,便是默认。”

    “微臣……”

    纤细白皙的小手抬起,打断了景澜告罪的话语。

    “本殿不管你是谁的人,只需要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维持现状,对她和他都好。

    看着封清歌神情淡漠的艳丽脸庞,景澜默然低头。

    “遵命。”

    晨光透过云层洒下第一抹暖阳,柔柔洒在身上却暖不了心。

    一路寂静回到长乐宫,封清歌望着宫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便知皇帝早早布置好了一切。

    明媚凤眸黯然了些许,带着身后一众侍卫,缓步走向长乐宫。

    守在长乐宫外的禁卫见到她立刻卸下武器行礼,封清歌神色平平看向景澜,而后径直走入宫门。

    宫内,芷兰芷眉并一众丫鬟嬷嬷已等候多时。

    见到她,一干人等立刻行礼。

    封清歌抬手免了宫人们的礼节,视线稍稍向后偏移了些许,见到跟上来的侍卫中,并无景澜,内心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其他。

    众人见她无悲无喜地站在原地,不敢打扰。

    芷兰和芷眉对视一眼,而后一左一右走上前,恭敬道:“殿下忙碌一夜,想必是乏了,可要梳洗休息?”

    封清歌略略颔首,扶着芷眉伸过来的手臂,慢步向寝殿走去。

    “日后如何安排,梅若姑姑可是和你们说了?”

    梅若是她父皇身边的一等女官,地位和安德海相仿,往常父皇要是有旨意传达给后宫女眷之事,都是交给她处理。

    父皇既然派了禁卫军来围住她的长乐宫,无论是出于惩罚还是其他,必然都会限制她宫中之人的进出。

    不然那句半禁足的话语不是白说了?

    芷眉和芷兰悄然对视,她们没想到自家殿下如此敏锐,心中不知该不该将此事说出来。

    “无论梅若姑姑如何说,那都是父皇的命令,你们安心说就是。”封清歌语气淡淡道。

    芷兰小小声音道:“奴婢怕您伤心。”

    芷眉不带恶意地瞪了她一眼,而后对着封清歌微微屈身:“殿下,陛下只是让梅若姑姑交代奴婢等人,近日不要出入长乐宫。所需分例都会按照以往的定数翻倍送来。”

    “是吗?”封清歌轻轻扬起唇瓣,艳丽面容莫名让这个笑容带上了些许攻击性。

    如果她还是当年父皇未驾崩时的小公主,可能稍稍闹脾气后,便会高兴父皇心中还有自己。

    但经历十年风雨的荣庆长公主,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天真。

    记忆中,父皇宠她无度。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这份宠爱早在暗中标有价码。

    帝王权术被一向尊敬的父皇用在自己身上,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但要说痛彻心扉,那必不可能。

    她的心,早在前世那半个月的囚禁里,化为碎末,留在那一池臭水之中。

    记忆里的美好被现实打碎,封清歌心中最后一丝属于当年那位嚣张小公主的温情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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