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是不招?”

    江都府江都县衙大堂里,满脸横肉的县官老爷,狠狠拍了拍桌子上的惊堂木,然后恶狠狠看向堂下跪着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穿着单薄的囚衣,囚衣上虽然看不见血痕,但是可以隐约看到一些血渍,显然早已经受过刑罚,而且吃了不少苦头。

    面对县尊老爷的喝问,少年人跪在地上,倔强的抬起头,看了高堂上的县老爷一眼,身子微微颤抖,然后他咬了咬牙“老爷,人不是我打死的…”

    江都县令,是个年近四十的小胖子,留了两撇小胡须,眯缝着一双眼睛,看向堂下的这个少年人。

    “好你个刁民,还敢狡辩,在场五人,其余四人统统指认是你与陈清相争,失手打死陈清,衙门里仵作也已经验明,陈清确系被人重手打死,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抵赖!”

    县老爷冷冷的看向堂下的少年,低喝道“沈毅,你可要想清楚了,物证齐全,本官便可以一直对你用刑,就是当堂打死了你,也无碍国法!”

    “你若是认了,念你尚未成人,最多也就是流徙三千里,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这位江都县令姓冯,名叫冯禄,至今已经在江都县令的位置上做了三年。

    作为一县的父母官,本来是很滋润的差事,但是江都县附郭,县衙与府衙都在江都城里,因此他这个县令干的并不是很顺心,有时候还会受一些上官的气。

    可即便如此,本来衙门里的事情,也不必他事事躬亲,亲自来做的,事实上衙门里成的案子都县丞以及下面的人在打理,不过这一次江都城里出了命案,还是在江都城里比较出名的甘泉书院里,因此他这个江都县令不得不亲自审理此案。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在场一共六个人,除了被打死的陈清之外,就还剩五个人,这五个人中有四个人众口一词,将打死陈清的罪过,统统推在了眼前这个少年人沈毅身上。

    到今天,沈毅已经被关押了四五天,这四五天时间里,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沈毅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颇有几根硬骨头,即便是多次受刑,也还是不肯认下这桩杀人的罪过。

    他抬起头,又看了冯县令一眼,狠狠咬牙“县尊,是他们先欺侮陈清,陈清气恼不过,便与他们动了手,这四人围殴一人,将陈清围殴致死,小民上前阻拦,也被他们联手打了一顿!”

    “小民身上的伤,绝不是与陈清互殴所致,而是范东成他们联手打的!”

    沈毅气的浑身发抖,他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甘泉书院里人尽皆知,小民与陈清乃是至交好友,得知他被人围殴之后,小民立刻赶去帮忙,如何会成了小民错手打死陈清?”

    “还敢狡辩!”

    冯县令再一次眯缝了一下眼睛,面色冷漠“甘泉书院里已经有人愿意出来作证,说你在案发之前,因为与陈清共同爱慕陆院长家的小姐,因此闹了矛盾,然后你便怀恨在心,直接重手将陈清打死。”

    说到这里,冯县令面无表情,再一次看向沈毅。

    “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招了倒还罢了,若是不招,本官便要继续用刑了!”

    涉及江都府最出名的甘泉书院,以及甘泉书院里的学子,本来这种案件应当谨慎再谨慎,但是因为江都府的府尊已经打了招呼,因此冯县令现在只想把这桩案子尽快结了,等沈毅签字画押,这桩案子就做成了铁案,上呈刑部之后,便没有人再能翻的动这桩案子。

    沈毅双目圆睁,看向冯县令,怒喝道“县尊老爷,你是江都的父母官!”

    “因为范东成家里势大,你便要这样颠倒黑白吗!”

    甘泉书院,是江都府乃至于附近数府最出名的书院,因此能在甘泉书院里读书的,除了真正的读书种子,剩下的都多少有些背景。

    比如说范东成,家里便是江都的大族,范家不少人在朝廷里做官,在江都府可以说是一等一的世家。

    而陈清与沈毅这种,则是因为读书很有天分,才被甘泉书院的先生看中,领进书院里读书,以期将来取中功名,也好替甘泉书院扬名。

    正因为势弱,因此江都县衙才敢这样给沈毅安插罪名。

    沈毅家里在江都府并不是什么大家族,他的伯父虽然是官员,但是也只是西南一个小县的县令,常年不在家,至于他的父亲,则是在金陵一位王爷的王府之中当差,只有得了假,才会回江都来看望沈毅。

    母亲,则是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沈毅从十二岁之后,便带着弟弟在江都过活,平日里在伯父家的堂兄堂嫂家里吃饭。

    现在,他父亲正从金陵赶回江都的路上,他的兄嫂因为不是直系亲属,已经被拦在了公堂之外,不许进来。

    这个时候,沈毅虽然才十五不到十六岁,但是他很清楚,这个罪是绝对不能认的!

    认了,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

    最少,也要等父亲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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