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如一道红色的喷泉,洒入厮杀人丛。

    十人规模的重甲武士小队,上来就连死了两个,气势顿时一滞。

    主将亲临前敌,身先士卒,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振奋士气的?

    这样的世道,谁不是贱命一条?郭六郎都不怕死,难道士卒们反而会犹豫吗?

    后头赵决、陈冉等人狂呼喊杀。李霆本来狼狈,这时也精神大振,吐了两口唾沫,连声喊杀。无数将士鼓勇狂喊:“杀杀杀杀杀!”

    有人疾步猛冲,有人返身再战,千百枪刀格挡撞击,无数躯体泼洒鲜血。

    武卫军毕竟也是精锐,这时候也有人继续冲锋,一口气杀到郭宁身边。李霆站得稍远,惊骇大喊:“小心偷袭!”

    郭宁闻声转脸,正看见一名武卫军甲士纵身飞扑,狰狞面目就在自家面前。他正待反击,忽有将士斜刺里冲来,抱着那名人在空中的甲士,将之推倒在地。随即两人满地打滚,互相拿着短刀乱刺。

    郭宁顾不得救援,继续向前。挥动铁骨朵,须臾间又杀两人,血沃周身。而将士们随他猛冲猛杀,仿佛骇浪翻卷,又一次直逼东华门下!

    “娘的,中都城里城外,哪来如此勇猛之军?哪来如此凶悍之将?”

    队列后方十丈开外,胡沙虎揉了揉眼:“不对,不对……狗日的,这个穿青茸甲、拿铁骨朵的,有点眼熟!”

    “元帅英明!确实眼熟!……好像便是范阳城下,杀了蒲察六斤将军之人!”傔从有机灵的,顿时想到数月前那次吃瘪:“我记得那时有个老卒说,此人是昌州那边的溃兵首领……大概是姓郭?”

    这一提醒,胡沙虎哇哇大叫,怒气暴满胸臆,几欲吐血。

    这人怎就专盯着我来的?

    他忍不住大吼道:“那穿青茸甲的,究竟是何人!你们都疯了吗!一次次来坏本帅的大事!”

    郭宁挥动铁骨朵,撞开一人,哈哈大笑。

    “你们看!那胡沙虎,坑害了我们无数的同袍兄弟,妻子家人,可他不知道我们是谁!”

    郭宁问身边一名牌子头:“告诉他,你是何人?”

    那牌子头便是此前在塘泊中询问郭宁下一步去向的。他身上血迹斑斑,披头散发,闻听嘶声道:“我乃宣德州余孝武!”

    郭宁随手又指一人:“你呢?告诉他,你是何人!”

    那士卒挺枪猛刺,扎得一名甲士倒地,随即高喊:“我乃抚州陈横!”

    郭宁再指一人:“你说!”

    “我乃昌州赵斌!”

    那么多的将士,从北疆败退回来,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失去了能失去的一切。

    他们都知道,最可怕的大敌是蒙古。可最让他们痛恨的却不是蒙古,而是那些骑在将士们头上作威作福,却把将士们的性命随意抛掷之人!

    此时此刻,一个个将士争先恐后地狂吼着,报着自己的名字厮杀向前。他们每个人都在告诉敌人,北疆长城内外的男儿还没有死绝!北疆男儿自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皇帝是谁,我们才不在乎。今天,我们站在这里,是报仇来的!

    宣华门下,倪一高举军旗,满脸泪水。他喃喃道:“我乃桓州倪一!”

    连通宣华门到东华门的城墙上,骆和尚抹了抹脑袋上的汗水和血水:“洒家是西京大同府骆重威!”

    李霆又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大叫道:“老子也在北疆打过仗!老子是中都李霆,你家李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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