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敌人?”克里斯廷娜问。

    小布宁感情真挚道:“你想不到世界上会有多少觊觎你的人,进化之路在你身上得到了验证,他们会赶来捕获你,杀死你,把你变成囚徒甚至标本。我是他们的仆从,但我不能对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事。

    没什么道理可讲,在世界暗面的法则里,唯有权力决定一切,我们要迎战,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得不到。从今天起,你就是黑暗世界中的至尊之一,你该有你的家族,你的军队。握紧血统赋予你的权力,你才能去赴最终的盛宴。”

    “瓜分世界的盛宴吗?”路明非高声问。

    “是的。”小布宁遥望着他,微笑着点头。

    他已经不想掩饰这一点了,这个卑鄙的代理人终于看到了成为主宰的希望,因为被他遗弃的女儿在一夜之间进化成了至尊。

    而这套怂恿鼓励的说辞几乎必然会吸引克里斯廷娜,她得到了龙的心,龙的心里永远鸣动着战鼓,那是渴望着权力甚至暴力的种族。

    克里斯廷娜凝视那个孩子的眼睛,没人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什么,是欣赏一个生命,还是品鉴一道食物。

    “请赐予他恩典,克里斯廷娜,你将见证他的新生。”小布宁轻声说。

    “张开嘴。”克里斯廷娜冷冷道。

    男孩乖乖地张开了嘴,翼骨再次闪动,伸进孩子的嘴里,又带着一道血线收了回来。

    克里斯廷娜把男孩丢在地上,男孩痛苦地咳着血,脸上却仍然满是笑容。

    他的舌头被爪刃纵切成了两半,像是蛇的印信。

    一枚爪刃割开克里斯廷娜的手指,素白的指尖上涌出一滴血,珊瑚般明亮,还有些微金属的光芒。

    男孩跪下,仰头张嘴,克里斯廷娜就把血滴入他的嘴里。

    前一刻那孩子还满脸幸福的笑容,转瞬之间脸色就变了,脖子上暴起青筋,脸上浮现黑色的毛细血管网。

    他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疼得在地上翻滚,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好像滴进他嘴里的是硫酸。

    他被调教得对恐惧和疼痛都没有反应,却又在顷刻之间被击溃。

    别的孩子沉默着围观,无人惊呼,更没有人想去帮助他。

    与其说是新生,倒更像是葬礼,路明非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在地狱油锅里翻滚的鬼魂。

    “黄金圣浆不是没有毒性吗?”他问。

    “传说里的东西,没有什么人研究过。资料库说没有毒性,我就照本宣科而已。”芬格尔说道:“这种技术应该还在很初期的阶段,很容易出事故。”

    男孩痛苦了几分钟之久,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跃出了栈桥。

    片刻之后他们听到了沉闷的落地声,小布宁快步来到栈桥边,男孩静静地躺在水泥地面上,身下一滩渐渐扩大的血泊。

    他大概是无法忍受那份进化的痛楚,所以才选择结束自己。

    黑蛇被血的气息吸引,缓慢地游了过来,舔舐着血液,发出呼噜噜的低声。

    小布宁脸色铁青,指向人群里的第二个孩子,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光泽的栗色长发,圆润的脸蛋。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畏缩,但在小布宁严厉的目光下,还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花束,走向克里斯廷娜。

    小布宁从后腰中抽出匕首丢在女孩子面前,她跪下来,捡起匕首,亲手把自己的舌头割开,口中的献血像是泉涌,她仰起头,微笑着等待克里斯廷娜的垂赐。

    “你他妈的,亚历山大·布宁,你就是个纯种的疯子!有种你就自己把舌头割开去喝你女儿的血啊!”路明非气得暴跳如雷,“你他妈的到底是懦夫还是小人?”

    他不懂这些人的逻辑,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为了那该死的血统。

    其实不只是布宁,那些孩子也一样,他们默认了那个什么世界暗面的准则,为了哪怕微小的进化机会,不惜去死。

    因为进化了他们就会获得权力和尊严,进化了他们才不是食物,才能成为猎食者,没有中间状态没有与世无争,权力在那个世界里意味着一切。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在关注新的洗礼,血滴入女孩嘴里,她痛苦地翻滚呻吟,全身的动脉纷纷炸裂而死。她的进化只完成了一半,疯狂生长的骨骼挤破了肌肉和皮肤。

    小布宁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黄金圣浆’洗礼之下的进化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但进化在他面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就是机会,他逐一地指点那些孩子去接受克里斯廷娜的洗礼。

    没有人拒绝,恐惧令孩子们麻木,他们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一个个坚定如童子军战士。

    “疯了,全都疯了!”路明非喃喃。

    孩子或者说实验体很快就消耗过半,当下一个孩子跪在克里斯廷娜面前的时候,她收回了那根象征希望的手指。

    “他们无法承受我的血统,亚历山大·布宁,你失败了。”克里斯廷娜冷冷地说:“闹剧应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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