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是神经系统被影响了,但高阶龙类有这种能力并不令人意外。

    中古时期的传说中,龙就经常会制造幻觉来迷惑人类,这并非言灵,而是强大意念对其他生物体造成的压制。

    「你说过那种香水令你想起母亲,还有对过去的怀念吗?」路明非问。

    「不,只是残影。」克里斯廷娜冷冷道:「不用试着用过去来影响我,过去的一切我都记得,但都不重要了。」

    她张开背后的骨翼,翼骨末端雪亮的刀爪弹开,就在路明非以为自己要被大卸八块的时候,却看见每根翼骨都喷射出雪白的丝来。

    芬格尔说克里斯廷娜像刀锋女王,路明非这时候终于想起刀锋女王是啥玩意儿了--《星际争霸》中虫族的女王,本体却是个被虫族感染的人类,当年他最爱用的英雄单位。

    克里斯廷娜沿着自己织成的网,重新攀上钢缆,匍匐在钢缆上,简直就是妖娆的女蛇。

    她遥望着某个方向,虽然那里只是漆黑一片。

    但她应该是能辨别方向的,鞑靼或者莫斯科,那个地方对她意味着过去。

    「龙蜘蛛,历史上有人观察到过,级别上应该是次代种。」芬格尔在口袋里小声嘀咕,「感染龙血应该不够造成这种程度的变异,那份血清不对劲。」

    「我们遇到过对劲的事情吗?」路明非无奈。

    其实也不用小声哔哔,以克里斯廷娜的听觉,此刻周围空间里的每一丝风声都听得清,只是这个新生的龙类并不在乎。

    「那个追逐正义的女孩,路明非,你想过她为何要追逐正义吗?」克里斯廷娜轻声说。

    路明非一愣又是一喜,克里斯廷娜愿意跟他说话,没准就有一线生机。

    但这个问题他真的答不上来,因为完全没思考过,他只觉得那时候的克里斯廷娜又傻又勇敢。

    「因为她的生命是短暂的,短得看不到未来,与其寂寞地死掉,不如飞蛾扑火。」克里斯廷娜倒也没等着他回答,「多么可悲的人生啊,拼命地挣扎,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愚蠢的,可别人越是这么看她,她越要表现得勇敢。在死亡面前,除了那份勇敢,她一无所有。」

    她始终用「她」来说过去的自己,似乎已经决定了要跟过去割裂。

    「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是一无所有的。」路明非试图劝说,「你至少还有爱你的母亲和父亲们。」

    但他心里微微地动了那么一下,原来克里斯廷娜的勇敢源于她对死亡的恐惧,就像源稚生的勇敢源于他对过去的悔恨。

    想到这里,他又不免看了眼顾谶,心想他的勇敢会是什么呢?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是因为那个叫做夏弥的女孩么?她就那样消失了,他的心好像也就那样封闭了起来。

    「你说起那个可怜的女人,是想唤醒我人类的心吗?」克里斯廷娜的声音依旧平静,「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吗?她生下残缺的我,只是作为一件礼物留给她的男人。而她自己又是那么愚蠢,到死都误以为自己被人爱着。」

    「她确实被人爱着,你的父亲爱她。」

    「那不是我的父亲,那是可怜的小丑,永远戴着别人的面具。」

    「对很多人来说有人爱就很不错了,管他是小丑还是大人物呢。他爱你,所以把你交给我之后就可以去死了,没什么可害怕的。」路明非能看到那个坐在血泊里的布宁。

    对方呆呆地望着这边,已经完全傻掉了。

    「爱是你们人类的同病相怜,是你们用来温暖自己的幻想。」克里斯廷娜发出清冷的笑声,透着嘲讽。

    路明非无言。

    他绞尽脑汁陪这个新生的龙类聊天,就是为了等顾谶

    一招了结,甚至是楚子航放个「君焰」也行。

    可顾谶什么都没有做,楚子航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像是在听老师讲故事的三好学生。

    果然,有些时候人只能靠自己,路明非深吸口气,缓缓道:「没错,爱是人类的同病相怜。而你,却是一个没有人可怜的病人。」

    「你说什么?」克里斯廷娜的声音骤然变得森冷。

    「是的,现在的你已经完美了,没有了渐冻症,也不再害怕什么,你能活得比乌龟都久,是不是过去的记忆都没有了会更好?那就完全没有困扰你的事了。」

    「是的!那些完全不重要!」

    克里斯廷娜挺直了身躯,背后的骨翼张开,高傲而狰狞。

    路明非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那样你就是全新的了,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没有人在乎你从哪里来,所有人都希望你赶快去死。你有力量,那又怎么样?你能把挡你路的人都杀掉,那又怎么样?你是什么?你的存在毫无意义,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的怪物!

    你是个怪物,不是因为你长得奇怪,而是因为你孤零零地没有同类。就像《弗兰肯斯坦》里的那个怪物,他把自己烧死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是错误,是个孤零零的错误,不被祝福也不被期待,那样的存在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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