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想不通,魁梧将领比他还要想不通:“这与他们是不是周将有什么关系?我们敬的又不是他们周将的身份,而是他们舍家为国、马革裹尸还的品德与气节!”

    “难道他们的品德与气节,不值得敬佩、颂扬吗?”

    白起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们再值得敬佩、值得颂扬,他们也是周将啊!”

    他精研兵法一甲子,岂能不知道孙子与廉颇的功绩,到底有多高。

    可他们的功绩,与他们是否能入汉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啊!

    换个说法。

    犬戎人与百越人里,难道就没有值得称道的豪杰和英雄吗?

    但犬戎人与百越人的豪杰与英雄,与大汉有什么关系?

    你之英雄,我之仇寇!

    诅咒唾弃尚且来不及,还供奉?

    狗都不会朝仇人摇尾巴,做人岂能猪狗不如?

    当然,在孙子、廉颇的这个问题上,不至于如此严重。

    毕竟这只涉及内战与朝代更迭,而不涉及民族大义与亡国灭种之仇。

    但在白起看来,这仍然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

    因为这件事,无异于是开一个口子。

    而且还是开在建国之初……

    往短了说,这会严重打击到无数汉军将士的士气:我们豁出去命和大周的兵马干,你却扭头把大周的将领请进庙里供起来?你拿我们当什么?

    往长了说,这会给大汉基业埋下祸根,大汉国力强盛之时或许还不明显,可一旦大汉国力衰落,就必然会有无数人打着大周的旗号跳出来作乱。

    白起想不通,雄才大略如汉王,岂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魁梧将领终于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很严肃的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们大王说:‘守土安民乃军人最高天职!’”

    “孙子与廉颇老将军,都是守卫华夏、抗击外族的大功臣,这份功绩与他们是不是周将无关,换句话说,就这位老祖宗的功绩,我等战死沙场之后能与他们共处一庙,是我等荣幸!”

    “第二,九州内战期间,无论是孙子所率幽州军,还是廉颇老将军所率搏浪军,都未放弃自身保家卫国之责,也未与我大汉王师对阵沙场、生死相向,在我们的眼里,幽州军与搏浪军都是前辈,都是友军!”

    白起也终于听明白了,心头感觉到震撼莫名。

    他眼中的九州,是五颜六色、一团乱麻。

    有着故朝新朝之分、有着南北之别。

    还有着世家大族、朝野百家等等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诸如“关中人该归关中人治理”这样故步自封的偏见。

    而在汉王的眼中,九州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整体、同一种颜色!

    无分故朝新朝、无分南北东西,也无分世家大族、朝堂地方……

    在汉王的眼中,天下只分内外,九州之内与九州之外。

    在汉王的眼中,九州只分善恶,善者对、恶者错。

    所以,汉王既能公开将两位周将请进汉庙。

    也能一脚将为祸一方的世家大族踩进泥底。

    这样的气魄,这样的格局……

    ‘还真是割裂啊!’

    白起心下喃喃自语道。

    他越是深入的研究汉王,就越觉自己琢磨不透汉王汉王。

    说汉王小肚鸡肠吧,他的气魄与格局又装得下这锦绣天下、万里江山!

    可要说汉王宽宏大量吧,他却又连最基本的尊重不屑于给降将,用兵之时也是抠抠搜搜的尽想空勾钓大鱼!

    两种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就好像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刚刚才与手底下的文武大臣们商议完发百万雄师攻打敌国的国家大事,然后穿着上朝的衮服,出门就左转进入路边摊,给自己叫了一碗鸭血粉丝汤,还嘱咐店家多放鸭血、多放粉丝、多盛汤……

    再高明的画师,没个十几年精神病,恐怕也构思不出这样割裂的画面吧?

    可偏偏,这样割裂的人物竟是真实存在的!

    白起惊叹了许久,心头转念一想,若一个人既能扛得起江山社稷之重,眼中又看得见贩夫走卒之苦……九州之幸、华夏之幸矣!

    “这或许便是非常人行非常事罢!”

    他苦笑出声。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真正心服口服。

    对于函谷关大败,他心头一直耿耿于怀。

    不是他输不起。

    而是函谷关大败,确乃非战之罪。

    也并非是他白起,不如那蒙恬。

    实是雍州一隅之地,远不及大汉十一州……

    现在他终于明白,纵使当初嬴政能撑下去、他能撑下去,雍州军依然逃不过败亡的结局!

    以他的兵法水平,或许的确能找出不下十种大破汉军之法。

    但以汉王对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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