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开启九州大阵,的确不利于九州对外“交流”,但只要开个十几年再关闭,就能将九州大阵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再比如什么:‘经此大乱,九州元气重伤、百姓苦不堪言,没必要一定要在最艰难的时期,硬咬着牙去和外夷死磕,完全可以等到内部缓过这口气来之后,再从从容容的去跟外夷决一死战……’

    他是真的只差一点,就钻进了只看利弊、不考虑人性的死胡同。

    要安逸。

    要安逸。

    死都不怕,就要安逸!

    若是连他这个日子最好过的君王,都舍不得眼前的安逸。

    底下那些日子本来就过得苦巴巴的汉军将士们,岂能还有直面淋漓鲜血的血性?

    士气只可鼓,不可泄啊!

    最终,是后宫那俩小王八蛋的降生,令陈胜幡然醒悟……或许,当年周平王也是这么想的!

    与重启九州大阵相比,天下布武同样具备极强的副作用。

    作为一个自诞生起就与天斗、与地斗,嘴里喊着仁义道德、与人为善,对外扩张的脚步却从未停步的彪悍民族,华夏民族的充沛武德,乃是刻进了血脉深处的隐性遗传。

    至于这种隐性遗传什么时候激活,既取决于大环境,也取决于手里有没有家伙事儿!

    就比如小黑有了枪,就只想着零元购。

    而兔子有了枪,就想着拉队伍、抢地盘,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是以大汉天下布武,副作用真的不仅仅只是治安事件那么简单。

    而是极有可能会从根源上影响华夏历史的进程……

    陈胜若不是自忖着自己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将治下百姓的攻击性从内部引到外部,他真不敢玩得这么大!

    ……

    范增哪里知道陈胜内心的挣扎。

    他听着陈胜讲述天下布武的种种措施,心神却还沉浸在陈胜方才所说的“自古以来”四个字的震撼中!

    他也是追随陈胜数年之久的老臣了,自诩是见过世面的,多热血的豪言壮语他老人家都顶得住!

    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他都决计没有想到,他这辈子竟然还有被“自古以来”这四个字杀得丢盔弃甲的时候,那头皮就跟盛夏时节发髻里闷出了痱子一样,炸得满头乱窜!

    待到陈胜话音落下,他‘蹭’的一声弹起来,郑重的理了理发冠,捏掌向陈胜一揖到底:“老臣范增,愿为陛下功在千秋之大略,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胜笑骂道:“好听的废话少说,下去准备吧,蒙恬与李信都未撤军,只等后方的粮草补给一送到,他们即刻挥师北伐,每多耽搁一天,他们可就多浪费一天粮食!”

    范增听言,理智瞬间就压倒老年热血重新占领高地,皱着老脸苦巴巴的请示道:“恕老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陈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真不知该如何补齐粮草缺口?”

    今岁的秋收预估报告他也看了,他能不知道大汉今岁秋收的粮食,不足以支撑大汉在安置冀州、青州两地饥寒百姓的基础上,再支撑七十万大军北伐?

    他既然定下七十万大军北伐的大战略,自然笃定朝中能够解决这七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

    范增老老实实的摇头:“老臣真不知!”

    陈胜似笑非笑的“啧”了一声,随手自王桉上翻出一本奏折,打开后垂下眼睑认真审阅:“你不知道,就去找知道的人请教,搁我这儿磨什么牙?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收回王令,出尔反尔?”

    范增愣了愣,心头忽然茅塞顿开,连忙揖手道:“老臣愚钝,请陛下恕罪!”

    陈胜头也不抬的挥手:“明白了就去抓紧时间办,五日后,我就将率红衣第二军北上。”

    范增拧起眉头,想也不想的便怒喷道:“陛下金玉之躯,岂能逢战便先登?那还要蒙恬、李信作甚?白食朝中稻米耶?”

    陈胜摆了摆手,澹澹的说道:“蒙将军与李将军皆是当世名将,是我自己不放心前线,执意要至前线坐镇!”

    话说到这里,他心头再度低低念诵方才从李斯口中听到的一个名字:白起!

    这一战,他将对战破军、贪狼、七杀、紫薇这四大命格!

    这既是群雄逐鹿九州的落幕之战。

    也当是一场宿命的对决!

    他若胜,便将登顶华夏人皇之位!

    他若败……

    他怎么可能会败!

    ……

    “启禀丞相,范增范司农,请见丞相!”

    正埋首奋笔疾书的李斯听言,疑惑的直起身来回道:“快请!”

    刚才在长宁宫不还约好了后日休沐再聚吗?

    我这回来连太师椅都还没坐热呢……

    谒者揖手行礼:“喏!”

    不一会儿,范增就大步流星的匆匆跨入权衡府厅堂,揖手见礼:“李公,某贸然登门,万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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