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甚至连面,都不想碰。

    原本对生儿育女早已心灰意冷的段世雄,在一次上街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他现在的小妾。

    当时,段世雄因为一点琐事,和黄氏吵了一架。将他那珍藏了多年的盖碗茶壶摔碎之后,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看见一群人,围在街边指指点点。

    心情不好,看看热闹,或许能散去一点心中的郁闷。

    想到这里,段世雄便朝着人群走去。

    人群中间,铺着一张破烂的芦苇编制的凉席。

    一名二十出头的姑娘,跪在上面。

    满眼泪花,早已哭的没个人形。

    席子的另一头,直挺挺的躺着一名老者。身上胡乱的盖着一些稻草。斑白的头发,从稻草的缝隙漏了出来。

    女子的前方,摆着一张明显是从官府告示栏上,撕下来的过期告示。在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纹银十两,卖身葬父。

    这姑娘虽然满脸泪花,可也有着几分姿色。再看那微胖的身材,绝对是生儿育女的好手。

    段世雄那无后为大的遗憾,瞬间冲上了心头。

    “这位姑娘,你真的是十两银子就卖身葬父吗?”拨开人群,段世雄就走了进去。

    虽然身为昌平知州,可平时不是在州衙,就是在家。这老百姓哪知道,他就是昌平州知州大人。

    还没等那姑娘说话,旁边早有人起哄。

    “十两银子?若不是这姑娘要求,给他爹买副棺材下葬,这好事能轮得到你?”

    也不搭理起哄之人,段世雄直接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塞在了姑娘手里:“这是给你的卖身钱,你放心,我给你爹,买昌平州里最好的棺材。”

    就这样,一个黄花大闺女,就到了段世雄的府上。

    起初,黄氏是誓死不从。和段世雄从早吵到晚上,看看没有效果,干脆收拾东西,直奔延庆卫告状去了。

    听了闺女的说辞,黄安良勃然大怒,恨不得一刀劈了这良心狗肺的段世雄。

    可冷静下来一想,自己的闺女,多年未育,任谁,都会这样做。

    便打发一名手下,将黄氏送了回去。

    对于段世雄的纳妾,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应允了下来。

    见岳父都不曾为难自己,段世雄自知理亏,便有了年三十,先给黄氏夹菜,后给小妾夹菜的一幕。

    必定,黄氏是自己的原配夫人,再不能生育,这地位高低,可不能乱。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黄氏会在凉茶里面下毒,要取自己性命。

    看着段世雄懊恼的样子,肖尘知道,自己今天的审问,已经成功了一半。

    顺着墙壁,蹲了下来。掏出腰间的酒壶,摇了摇,递于段世雄:“来一口?”

    段世雄也不客气,接过酒壶,扬起脖子,“咣咣咣”就给喝了个底朝天。眼看剩了几滴,还要用手将酒壶抖了抖,非要让那最后的几滴酒,落在口中。

    抬起左手,用那早已脏兮兮的袖子,在嘴上抹了一下,顺手将酒壶塞回肖尘怀里。

    “够不够?不够我让人再打一壶?”肖尘问道。

    “够了。”段世雄双手一袖,脖子缩起,重新将身子靠在了墙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

    肖尘两根手指捏着酒壶,轻轻的摇动着,丝毫没有提问的意思。

    “问吧。”段世雄打破了沉默。

    “问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问的必要么。”肖尘淡淡一笑,将手中的酒壶收起。

    段世雄似乎有点意外,转头看向肖尘:“那我问你,黄氏是怎么在凉茶里面下毒的?”

    “这个么,说来话长,还得从你那当指挥使的岳父说起。”肖尘不急,反而卖起了关子。

    “你就不会长话短说?”段世雄双眼一瞪,似乎有点恼怒。

    “也行,那我就短说。”挺了一下腰背,又扭了扭脖子,肖尘道:“在你岳父,也就是黄安良说要送你一程的时候,黄氏悄悄的将自己面前的茶碗,拿到了桌下。虽然我没有看见她具体在做什么,但我肯定,她是在那一刻下毒。”

    段世雄心头一紧:“为什么?”

    “因为在你岳父进来,和你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子,刚好挡住了你的视线。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击中在了黄安良训斥你的情节上。而我却观察着堂屋里的所有人。”

    “黄氏,以极快的手法,将自己面前的茶碗,和黄安良身后的那碗凉茶,换了位置。这也是我,为什么只抓捕你一个人,最后却将你的黄氏,连同你的小妾一并带走?”

    “因为她投毒?”

    “不仅如此。因为我若是不将她们带走,等我们再返回的时候,她们就可能成为尸体!”

    “何人会害她们?”

    “延庆卫指挥使,也就是你岳父黄安良!”

    “这不可能。”段世雄一声咆哮,竟然带着镣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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