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送来茶水时的盈盈轻笑,他想带着儿女在前川摸鱼抓虾,他想……忠烈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但他想,自己得活下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妻儿。

    黎明时分,父亲带着夏叔敲响了忠烈的门。忠烈知道,这是父亲来送自己出城了,赶紧安抚好了妻子,轻抚了每个孩子,穿戴整齐,出门来拜见父亲。

    父亲见儿子出来了,也没有说什么,就带着儿子向西门走去,忠烈拿着银枪,挂着长剑走在父亲的身后,夏叔牵着乌骓马紧跟着。一路上谁都不言语,只是默默前行。罗溪的田间,满是葱郁的麦苗,麦苗在夜风的轻拂下,频频点头,象是罗溪的人们在向忠烈致敬。忠烈走在熟悉的田地间,心中不禁暗想,罗溪,我会回来的,你是我的家园,这里有我的父母兄弟,有我的妻子儿女,我定会在另一个春天,回到你的怀抱,与你一起享受生命的安乐祥和。

    不多久,西门已在眼前。这时从路旁闪出一个暗影,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忠烈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母亲递给忠烈一个包袱,轻声说“儿啊,独自在外,万事当心。”

    “母亲,孩儿不孝,劳您挂记。”忠烈伏身跪地,拉着母亲的手,久久不起。

    母亲抚摸着忠烈的头,泣不成声,最终断断续续地说了句“儿啊——记着——妈的话,一定——要——活着回来…。”

    “孩儿记住了。”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罗忠烈,不禁也流下了不两行热泪。

    “走吧,天都快亮了。”父亲说。

    夏叔把乌骓马牵到忠烈面前,又让看门人打开了城门,说“忠烈,保重!”

    罗忠烈点点头,翻身上马,骑马远去。

    虽然忠烈已只身出城,可他并不敢远去,因为他心中明白,清兵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故此,离开城门后,他来到山林中的一个高岗上藏了起来,准备细细察看清军的动向再作打算。

    日上杆头时,一队清兵来到了罗溪南门。忠烈定睛细看,阵势还不小,约莫有两三百人吧。为首的清将骑马走到城楼下,向着城楼上大声喊“上面的人听着,叫你们家罗清远来回话。”

    一待烟工夫,忠烈看见父亲一身戎装出现在了城楼上。自父亲辞官以来,忠烈还从未看见父亲穿这身戎装,今天父亲穿着这身盔甲来见清将,莫非父亲要带着罗家兵丁与清军决战。想到这里,忠烈不禁心中一颤,幸亏自己没有走远,要不,孩儿就真的是不孝了。

    “罗清远,咱们约定的十日时间已经到了,你把你那劣子交出来吧,要不,我可就要攻城了。”

    “犬子是死是活,咱还不知晓,既然时日已到,我们也不必管他。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我的孩儿惹下的祸端,就由我来偿还吧,恳请将军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说得轻巧,你怎么还?”

    这时,忠烈见父亲拔出腰中长剑,转手将长剑架在自己的脖颈间,说“老夫愿以死谢罪。”说完,正欲拂剑自刎,却见夏叔一个箭步上前,拉住父亲的手说“大哥,万万不可!”

    忠烈见状,情知不妙,当即翻身上马,手提长枪,高喊一声“父亲——”拍马冲下山岗,直奔清将而来。

    忠烈在城楼下拉住缰绳,抬枪指着清将说“满贼,我罗忠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真男儿,就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烈儿——”忠烈回首,见父亲正在呼喊自己,当即翻身下马,跪地长拜,说“父亲,孩儿不孝。”说毕,提起长枪,翻身上马,拍马向清将杀去。

    二人马来马往,枪来刀去,大战二十多回合。这时清将求胜心切,再次挥舞着大刀朝忠烈拦腰劈来,这次忠烈并没有用枪去挡,而是左走紧抓马鞍,侧身躲到马侧,右手紧握长枪,顺着清将的来势,从马头下挺枪刺去,枪尖正好刺中了清将的大腿,清将惨叫一声,应声落马。忠烈起身勒转马头,双手操枪直向躺在地上的清将扎去。

    “放箭。”就在此时,清兵万箭齐发,直向忠烈射来。忠烈只好收枪挡箭,可还是有一箭射中了忠烈的左臂。

    “烈儿,快走!”父亲高喊。

    忠烈回身看了一眼父亲,看了一眼罗溪,他知道,今天他若不死,罗溪难保,父母难保,兄弟难保,妻儿难保。忠烈一咬牙拔掉左臂上的箭,挺枪拍马,直向清军奔去。

    “放箭。”

    万箭齐发,乌骓马倒下了。

    忠烈起身,挺枪狂奔,直向清军杀去。

    “放箭。”

    万箭齐发,两支箭同时射中了忠烈的胸口。忠烈左手捂着胸口,右手将长枪狠狠地插在地上,支住了自己的身子。

    “放箭。”

    万箭齐发,又有三支箭射中了忠烈,可忠烈始终的依旧站立如松。

    我不知道罗忠烈是我的几世祖先,不过我在罗氏宗祠中见过他的灵位。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地景仰我的这位祖先,不过我在罗氏宗祠中瞻仰过至今仍在柜中保存的那六芝箭,我亲眼看见,那箭头已锈迹斑斑。

    (2007年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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