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饿死得爷爷奶奶,还有现在躺在屋里,只剩下一口气的娘亲,他暗自咬了咬牙,今晚就去偷麦子,给娘煮上碗麦粥。

    王八蛋的建奴,还有那些抬了旗的汉奸,每次收工还要搜身,麦田、打谷场也有人看着。杨小河的眼珠不停地转着,想着怎么才能偷到麦子。

    突然,建虏发出了惊怒的喊叫,百姓们闻声抬头,发现东面升起了狼烟,笔直地蹿上高空。

    东面是通往鸭绿江的山林,建虏设了十数个哨寨,一二百人驻防,既能提供敌袭的预警,又拦截逃人。

    很多辽人拼命逃跑,都被哨寨的建虏发现,毫无例外地被砍头示众。

    可若是拦截逃人,绝不会升起狼烟报警。而除了敌袭,显然又不会有别的可能。

    “打过来啦,是东江军吧?”有人猜疑着,却并不十分害怕。

    要真是东江军,那可太好啦!众人没说出口,停下手中的镰刀,面面相觑,似乎都是一样的心思。

    “回屯子,都回去。”田边的建虏大声呼喝着。

    几个抬了旗的汉奸狐假虎威,凶恶地驱赶着麦田里的百姓,鞭子在啪啪地抽响,嘴里催促着“快,快,别特么地磨蹭。”

    百姓们赶忙向附近的屯子里跑去,杨小河却落在后头,趁人不备,割下几大把麦穗,塞进了怀里。

    建虏和汉奸匆忙地将百姓赶进屯子,便快马回了庄园。按照他们的兵力,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并不敢马上前去迎战。

    狼烟已经升起,便将会不停地传递,三十多里外的军营里,可是有一千人马,会很快赶来增援。

    在当时,象通化、白山等地,连个地名都没有,只是属于建州卫,曾是满族的聚居地,开发程度相当地差。

    建虏叛明后,短短数年便占据了大半个辽东,满人也大量迁徙至繁华之地,象辽沉地区,现在是人口数量最多,密度最大的地方。

    饥荒一起,东江军又活动频繁,大量的逃人出现,使得建虏把很多的剃头辽人强行驱赶至建州卫腹地,进行耕种。

    穷乡僻壤,建虏高层都不是很关注,驻守的人马自然不会很多。一旦赖以为屏障的山川密林被突破,防守的虚弱便完全暴露出来。

    剃头辽人被驱赶入屯子,各自跑回家中,恐惧之中却又带着几分期待。如果是东江军打过来了,他们岂不是有了活路?

    杨小河也赶回家里,那是一间趴趴的小草房,地上垒的石头,架着半个破瓮,那就是锅灶。

    “小河,你,你回来啦!”一个瘦弱不堪的女人在草堆上勉力坐起,有气无力地看着儿子,“锅里还有点野菜。”

    “娘,我回来了。”杨小河凑到锅灶前,拔开浮灰,吹亮了火炭,又塞进去两把树枝杂草,看着火焰升腾而起,赶忙从怀里掏出麦穗,放在火上烧。

    烧烤青麦,是最简单快速的吃法,也是当时的农村孩子们擅长的,那是他们极为有限的零食。

    杨小河不停地翻动着,麦穗发出吱吱的声音,尖锐的麦芒被烧掉了,整个麦穗都被火炮住,变得焦黑。

    一般麦香味飘飞,麦穗也变得焦中带黄,在杨氏瞪大的惊恐的目光中,杨小河喜色满脸地把烧的发黑的麦穗从火中拔了出来。

    呼呼吹着气,杨小河等着麦穗稍微变凉,伸手捧了起来,趁着热乎劲儿来回揉搓。

    烧焦的麦皮脱离下来,他又朝手心轻轻一吹,便只剩下干干净净略带焦色的麦粒。

    “娘,你吃。”杨小河快步来到母亲身旁,半跪着把烧好的麦粒捧到杨氏嘴前。

    “这,这可是要砍头的。”杨氏嘴唇颤抖,望着儿子精瘦的小脸儿,又心疼又害怕又担心。

    杨小河嘿嘿一笑,说道“没人看见的,娘,咱们赶紧吃了,谁也不知道。”

    杨氏暗自叹息,伸手接过放进了嘴里。嘴里是甜香的味道,而且还有嚼劲,越嚼麦香味越足,越嚼越好吃。

    “儿啊,你也吃。”杨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满眼都是怜爱。

    杨小河应了一声,只把手心里的几粒填进嘴里,来到火堆旁,又把剩下烧麦穗搓掉灰皮,拿到母亲面前。

    “娘,好象是东江军打过来了。”杨小河把麦粒放到母亲瘦骨嶙峋的手中,讲着外面的突发事件,“看把女真人慌的,都跑进庄园躲起来了。”

    杨氏缓缓眨着眼睛,不敢确定这是真的假的。对于自己的死活,她已经不太乎,坚持的意义,只是这个唯一的儿子。

    或者,还有那生死未卜的丈夫。但那只是一闪而近的念头,她确信丈夫已经回不来了,不管是生是死。

    依依不舍地望着儿子,杨氏心中只想着东江军的到来,能给儿子带来一条生路。而她,将毫不犹豫地割舍掉儿子的最后留恋。

    呜,呜,呜……号角声在外面响了起来,杨小河瞪大了眼睛,想出去张望,却被母亲拉住。

    前锋的特战营将士终于还是失手了,让幸存的建虏点燃的狼烟,发出了报警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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