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啪叽一声,张让又一次跪倒在地,他觉得膝盖很疼,今儿跪的次数有点频繁了,腿还有点受不了呢。可是,比起龙颜盛怒,天子的点名责骂,他觉得膝盖处的疼痛根本遮不住心头的恐惧。最可怕的,是张让根本不知道,天子缘何生气?“曹大长秋,你来念!”天子刘宏直接将万民书递给了曹节。曹节接过大致扫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喜意,朗朗的念出声来。“陛下圣明,此书乃是顿丘县数万百姓泣血书写,要向陛下陈明,顿丘豪强污蔑前顿丘令曹操的真相…”原来。这一封万民书,血红指印间,讲述的是张奉如何联合顿丘豪强?如何污蔑曹操?如何把曹操归为公田的田亩再次的据为己有?如何向穷苦百姓收缴数倍的赋税、供奉,却是一粒都没有进贡给天子!污蔑,欺君,犯上,丝毫不把天子放在眼里的竟是这张奉!触目惊心,这万民书中的每一字每一句,无时无刻不触碰着天子的逆鳞。后世都觉得汉灵帝刘宏十足的荒唐,是无道昏君。可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民间的疾苦根本无法上达天听,宦官牢牢的把控着民间沉冤、诉苦的渠道,甚至将各地盘剥赋税,消减供奉之事尽数的压了下去,此间,曹节与张让都是佼佼者。而这一次,曹节原本应该愤怒,因为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曹铄竟然绕过了他,直接把万民书呈送给了天子。这可是乱了他曹节的规矩,乱了整个宦官的规矩,是他曹节最痛恨的点。可偏偏,这一次,他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很感激小家伙曹铄。至于缘由,这一封来自顿丘县的万民书,详尽罗列出张奉的罪行,张奉是张让的养子,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岂会没有他这个干爹的授意?换句话说,这万民书,就是那张让的把柄,此书一出,哪怕是张让再受宠幸,陛下也决计不会轻饶他!……曹节将万民书一字一句的念完,方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余光瞟向曹铄。其实,他有些好奇,这一封从袖口掉落而下的万民书?究竟是小家伙曹铄无意的行为?还是刻意为之?他想从曹铄的眼睛里寻觅出答案,哪知道,看到的却是一双如湖水般平静的眸子,像是对眼前的一切波澜不惊,又像是面对波涛汹涌,早已胸有成竹。咻…有那么一瞬间,曹节觉得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小家伙了。刚刚想到这里。“咚,咚!”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千秋万岁殿。张让在叩首,用力的叩首,这感觉就像是捣蒜。“陛下,陛下,是老奴教子无方,教子无方,他这个畜生,竟然…竟然敢克扣给陛下的供奉,简直…简直…猪狗不如,这畜生…这畜生,胆大妄为,他是死罪,是死罪,老奴教子无方,教子无方!请陛下息怒,请陛下责罚。”张让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其实,这就是在骂他自己呀,克扣顿丘县供奉,本来就是他的授意,张奉不过是个执行者。自己骂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好!其实,这件事儿,放在平时,他有一百种辩驳的方法,混内廷的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可偏偏现在,那小孩子曹铄的一番话,让陛下对曹操生出了好感;何皇后的搅局,更是让陛下对曹操的好感更甚,连带着对张奉有了一些看法;现在倒好,这一封万民书一出,那对曹操的好感,对张奉的看法,只会呈几何倍数的上增。这一遭,崩了呀!……“曹大长秋。”天子刘宏沉着脸,语气冰冷。“也不用去顿丘查了,这张奉!该死!”轻轻的一席话,却是判了张奉的死刑。“至于他养父张让?念在陪朕多年,死罪可免,却也不能轻饶,曹大长秋,你看着办吧!”天子刘宏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呃…看着办?张让都快哭了,这干儿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嘛!可特喵的,让曹节惩罚他?这,这家伙的手段,想想,张让都是一阵悚然,这一次怕是得掉层皮了,越往这边想,张让就越是感觉到一阵无力感。凭什么?大好的局势,愣是演变成了搬石砸脚,凭什么呀?“喏,陛下圣明。”曹节行了一礼,不忘回头瞪了张让一眼,凶光尽现。此时的张让,经过了漫长的脑回路,如今摊在墙角,唯唯诺诺的站着,像是一只冬眠的癞蛤蟆有气无力。“陛下,息怒呀,要不先去长秋宫,让臣妾侍奉陛下。”何皇后劝道。天子刘宏尤自愤怒,特喵的,挪用、贪污、克扣到他这天子头上来?这能忍?这就好像,一向把挪用国库钱财当做乐趣的天子刘宏,突然间被一个无名小卒挪用了他的钱财,简直是奇耻大辱!何皇后连连拍着天子刘宏的后背,继续劝道:“长秋宫还存着一小坛‘美人醉’呢,陛下喝些酒,高兴些。”提到了美人醉,天子刘宏猛地想起一事儿。“对了,张奉被斩首,顿丘令又空出来了,就让那曹操继续去担任吧,还有,告诉他顿丘的供奉,务必尽快补齐送上来,至于那些污蔑他的当地豪强,呵呵,曹操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喏,老奴全明白。”曹节点头称是,不忘顺着天子,帮曹操说几句好话,也算是对张让的落井下石。“曹操上任顿丘令,怕是这顿丘的供奉又要涨回来了。”一番对话过后。天子刘宏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原本要跟小曹铄探讨生意之道,大好的心情,没曾想,都被张让这一对父子给搅和了。想到这里,他缓缓的走到曹铄的面前。“小家伙,本来打算跟你聊聊囤积胡器的事儿,倒是没想到出了这个乱子。”讲到这里,刘宏轻轻的拍了下曹铄的小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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