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权儿写字头也不抬,写得很慢:“教我短剑飞刀近身刺杀……从贼三级及阵亡者,俱授一秩,世袭。”

    越写,刘承宗心里越发怵,手都摸到腰上了,还摸了个空,谁在自己家晒个太阳还带刀啊。

    最后只好在房顶掰下瓦片藏在手中。

    你妈的,李卑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就不教娃点好。

    写完,任权儿一抬头,笑道:“他还教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觉得很有道理,吃刘长官的饭,给刘长官办事。”

    刘承宗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任权儿的眼神满是悲悯: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已经在鬼门关上转一圈了?

    “卑职是把李卑送到王庄,还是带到塞门所去?”

    “放这吧,反正离得也就六十里路,回头你没事了还能到这跟他学。”

    刘承宗很是无可奈何,李卑这家伙教任权儿的东西,从思想、武艺、战术、甚至写字,完全是量身定制,心无旁骛的要任权儿之手取自己脑袋。

    他在朝廷都是个死人了,还这么坚定。

    刘承宗长出口气:“你告诉李卑,我不放他走,是因为他回去朝廷要么办他个战场逃跑,要么办他个通贼,让他安生在我这待着吧。”

    他估计马科是想给李卑家眷争个封赏,才没说被俘,说的是阵亡,不惜为此赔上自己当了逃兵的罪责。

    也可能是马科真觉得将军落到自己手里,人就没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李卑在官方已经是个死人的结果,对他来说不算坏事。

    “啊对了,长官还问我刘国能,刘国能左腿伤得不重,是被铁丸打穿了腿肚子,养养就好了,右腿伤得重,骨头断了,医匠说往后能站起来,但肯定有点瘸……我说这人真不知好歹。”

    任权儿叹了口气才道:“他居然怪曹哨长,说本来他地上装死装得好好的,被曹哨长拽起来才断了腿。”

    刘承宗坐起身来细细品味,琢磨确实是这个事。

    而且曹耀当时可能不是想救刘国能,是刘国能挡住他火炮射界了,不想用自家火炮把刘国能崩死,才把他拽到后边。

    如果没挡住火炮的射击范围,以刘承宗对曹耀的了解,曹老贼应该不会跑出去冒险把他拉回来。

    但客观上曹耀确实救了刘国能,否则就照他们几个军阵,最后表演的那场追击大溃散,刘国能多半会被踩死。

    当时还真就有被踩死的,而且还不少。

    事后也分不出到底是被自家人踩死,还是被敌军踩死。

    瘸条腿就瘸条腿吧,至少能保住命了,多少人连命都保不住呢。

    其实话说回来,刘承宗觉得如今延安卫暗地里的指挥使应该是大哥。

    杨彦昌依然指挥不动延安卫的旗军。

    反倒管事的任权儿、王自用、舅舅的妻弟陈汝吉、老刘家忠诚佃户石万钟、老刘家血亲马户刘恩、老庙庄幸运儿鲁斌,全是自己人。

    大哥指挥起来自当是如臂使指。

    更别说旗军也都是叛军。

    不过刘承宗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更离谱的事。

    任权儿说:“刘长官,钻天峁的杨先生在那边开了私塾,说让你送几个读过书的童生过去。”

    “送读书的过去干嘛?”

    任权儿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道:“明年是乡试年啊,延安卫给上军户余丁籍,考秀才呀!”

    刘承宗还是有点懵,一群反贼,要说读书他没意见,可他们考秀才干嘛?总不会做……做官?

    他问道:“我大是打算,让他们考秀才,在延安府任职?”

    任权儿重重点头:“老太爷说了,谁能考上秀才,就让你认为义子,谁要能考上举人,就让你认义兄弟。”

    考举人都安排上了?

    老爹对老刘家出个举人也太执着了吧,哪怕认也要认个举人儿子出来?

    正巧这会儿,林蔚从石堡里走过,刘承宗叫道:“林蔚啊,我大那边办了个书院,进士和举人教你科举,给你上个军户籍,明年三月考秀才,后年考举人,去不去?”

    把院里肋下夹账本的林蔚吓一跳,抬头道:“我刚正算术呢,没听见,上天猴又砸了个堡子,运一批粮草过来,大王你说啥?”

    “我说给你上个延安卫军户余丁的籍贯,明年考秀才、后年考举人,去不去?”

    “我就是秀才,我考什么秀才啊?再说举人我也考不了啊,要去北京,熟人太多了。”

    林蔚无可奈的耸耸肩膀,虽说真挺想再考一次,自由的当个官什么的,但这也就是个白日梦,他这条路已经断了,考不了的。

    说罢,他张手比出个‘五’的样式,夹着肋下账本又快步走了起来:“大王接着晒阳阳吧,我得赶紧算兵粮,五百石米粮。”

    不一会儿,风风火火地进了中堂。

    刘承宗摊手道:“你看,考不了,别人都没正经读过书,至多识个字,这怎么考?”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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