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了,要么就是当兵的拿了太多了。

    陈奇璜道:“我都不信,刘承宗能信?开城之日,就是我等灭族之时啊兄长!”

    陈奇瑜却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事已至此的模样,无力地摆了摆手。

    在陈奇璜一再追问之下,他才坐正了道:“金铉,西安闭城三月,将校仅崔虎指挥使一人病逝,还是个没实授的世袭指挥。”

    “昨晚一夜,四卫指挥使死了足足九个,报上来没一个死于内讧,你信吗?”

    “呵。”

    陈奇瑜哼出一声,对陈奇璜道:“我都知道守军靠不住,刘承宗能觉得他们靠得住?既然靠不住,为何还要我来做?”

    “呃,这……”

    陈奇璜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嘴瓢了。

    他能在心里感受到刘承宗这么做的目的,但一时间太多想法,以至于无法用言语把它形容出来,只能张着嘴阿巴阿巴的。

    陈奇瑜显然对这事有更强的组织语言能力,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让我来,只是让我自己敲打自己罢了。”

    “对,那憨贼就是这意思!”

    陈奇瑜翻了个白眼:“那就是了,他都不在乎抄到多少钱,我在乎这个干嘛?我敲打自己就是了。”

    不过陈奇瑜认为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思考最大的问题是不全面。

    这不怪他,而是他这些兄弟们都听从他的建议,不曾出仕。

    说白了,现在抄到多少金银财货,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开城之前,金银财货在谁手里都无所谓。

    银子没长腿,跑不了。

    西安府守军如今昧下再多金银,都不过是暂时寄存过把眼瘾,等到开城,如狼似虎的元帅军进来,全得卷走。

    对此陈奇瑜都没有办法,他只负责下达这个命令,但是在今早之前,他也没想到命令会引发如此巨大的动荡。

    九个指挥使一级的三品武官被杀,意味着西安守军逆来顺受的惯性已被彻底打破。

    那些到西城门楼报告的新任指挥使,已经不是曾经能听命行事的武官了,而是无组织的暴力军头。

    权力的惯性历来强大,哪怕整个系统散了架,但只要还剩一张遮羞布,这块布被扯掉之前,权力结构也依然能靠惯性磕磕绊绊地运行下去。

    直到那块布被扯掉。

    陈奇瑜就想着自己,能在这场动荡中保全宗族性命,就足够了。

    他对陈奇璜道:“金铉,待到出城,你与诸多兄弟,都出仕吧。”

    陈奇璜的眼睛瞪得似铜铃:“哥啊,过去你不让我们出仕,如今要降贼,反倒让我们出仕了?”

    陈奇瑜万分苦涩,摇头道:“我错了。”

    他没错。

    陈奇瑜一点都不认为自己过去的建议是错的。

    过去不让宗族兄弟出仕,针对的是大明的国情。

    大明就完全是一具依靠惯性运行的机器,所有人都希望它上点油就能恢复如初,但各个零件都已经老化,做不到。

    反倒是这边上了油,运行速度提上去,压力大了,那边的零件就崩碎了。

    那边好不容易换上个能用的旧零件,其他地方的零件又碎了。

    一直修修补补,走得颤颤巍巍。

    这种情形之下,每个人都有可能出问题。

    结果便肯定是多干多错,而且在天塌之前,很容易出大错。

    所以他的决策是对的,尽量不出仕,来减少犯下大错的代价。

    但这套理论,对大明有用,对元帅府没用。

    陈奇瑜如今对刘承宗的了解就八个字:狠毒残忍,喜好连坐。

    不出仕也防不住他啊。

    不过归降元帅府之后那些破门灭族的事,对陈奇瑜来说都太过遥远,他眼下真正面临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拿下秦王府。

    实际上,拿下秦藩,要比在西安府城内抄家容易得多。

    主要是名不正言不顺。

    西安府守军并非叛军,让他们抄富户的家容易,反正军兵已经被饥寒折磨得要鼓噪起来了。

    但鼓噪是一回事,哗变是令一回事,真当叛军,又是另外一种程度了。

    这三件事的激烈程度并不相等,而是递进的。

    最重要的是,抄家是陈奇瑜下的命令,士兵只是执行者,即使事后追责,朝廷也不会把罪责怪在士兵头上。

    哪怕所有人心里都隐约知道,他们多半是不会被朝廷抓到。

    知道归知道,有陈奇瑜这么个背黑锅的,依然能减轻惯性之下在他们心中长存的观念。

    但是抄掠藩国,那显然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几乎就等于摆明车马造反了。

    即使到这个时候,当官的已经能看出苗头,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基层的士兵依然不会愿意相信,陈奇瑜这个五省总督打算投降。

    还有一个原因在于,西安四卫驻军里的左护卫,这是秦藩护卫,编制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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