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多矿山,历来盛产亡命之徒,以山间矿徒为骨干招募一支军队,打上几场硬仗,就能让张一川的军队素质有很大进步。

    同时先打永宁再打洛阳的思路也很好,有一个后方,能最大限度上增加围城军队的士气。

    退一万步说,军队在遇挫时不会太过慌张,大不了还能退到永宁县,哪怕永宁也拦不住,就直接退到潼关里。

    可他夸赞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张一川在信里说,攻破永宁县之后,杀了万安郡王朱采轻。

    这让刘承宗脸上直接浮上一层铁青。

    韩王坐在帅帐里正察言观色呢,看见刘承宗笑容凝固,问道:大帅,怎么了?

    张一川,陷城之后杀了个郡王。

    韩王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顿了片刻才恢复如常,道:永宁城里的郡王是万安王吧,伊藩旁支,杀就杀了吧大帅,他家那支没啥好人。

    刘承宗不置可否。

    治他的罪,大帅!

    礼衙尚书张献忠显然更懂礼法,怒目圆睁道:好个张一川,拿了郡王,理应将俘虏押送至关中,竟然私自在永宁县杀了,那是他能杀的吗?

    刘狮子抬了一下眼皮,无奈地看着礼衙的尚书和主事,俩人都没说到点上。

    他既不在乎被处死的藩王是恶王还是贤王,也不在乎流寇首领出身的张一川没有下属意识。

    他在意的是张一川做这个事情,没脑子。

    就像张天琳喜欢毁坏佛寺一样,是没啥意义的事。

    大明的那些亲王郡王,对元帅府没有意义,对流寇也没有意义。

    藩府唯一有意义的东西,是藩府里堆积如山的财富和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口。

    前者能充实财力物力,后者也能发配到贫瘠苦寒的天山,让他们以废物之身和有限的才能,为天下干点有意义的事。

    至于亲王郡王,离了藩府,不杀是浪费粮食,杀了是损耗刀子,说白了就是个废人。

    他杀万安郡王,只是不顾后果逞一时快意,王不该杀,这事怪我,没提前告诉他。

    刘承宗有几分懊恼地摇摇头:此辈藩王享有富贵,面临攻城安危之时,如待宰羔羊置身事外,一赖宗法有制,二则未有受戮之藩王,即使城陷亦不觉死期将近而已。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过去藩府面临攻城无所作为,是因为没出现过城破被杀的藩王,说到底,城外的流寇和军队,没有悬在头上动不动就废为庶人、除国的朝廷宗法可怕。

    有了万安郡王开这个头,将来藩府中的王爷们畏死,恐怕真的会在危急之时发动钞能力悬金募兵。

    关键张一川还就在河南府,洛阳近在眼前。

    刘承宗不赞成这事,最大的原因就是河南府的府城洛阳,里面的福藩亲王是天下出了名的富贵。

    你张一川真想杀个王爷,留万安郡王一命,把他送到洛阳城下给福王喊话,让他在城里别轻举妄动,降低明军士气,把洛阳拿下来,给福王杀了。

    现在洛阳没拿下,却把近在咫尺的万安郡王杀了,福王能不害怕?

    关键亲王又不是将领,他害怕也没法弃城逃跑,只能玩命拿钱砸了。

    想到这,刘承宗摇摇头,抬手唤来羽林骑,道:张一川攻陷永宁之功,让兵衙造赏功牌,鼓励军兵再接再厉,待河南瘟疫稍息,另行封赏,先送过去……然后礼衙,传报全军各级将校。

    张献忠没能第一时间回话。

    刘承宗对待藩王的看法,让他感触良多。

    他又魔魔症症地研究起刘承宗了。

    不过这次,还夹杂着一点新启发。

    他觉得虽然张一川,对待藩王要残忍,但明显比刘承宗更加尊重。

    至少在张一川那,大明的藩王是值得杀掉、甚至杀掉之后还值得夸耀的头号大敌。

    这基本上跟张献忠自己的看法差不多,对任何流寇起家的首领来说,处死藩王,都能带来内心巨大的满足感。

    但他发现刘承宗显然不这样看,刘承宗是真从骨子里对藩王没有半点尊重,甚至没把藩王当成个人,不掺杂任何善恶喜怒,只是当成砧板鱼肉或苍蝇蚊子之类的工具。

    正是这种看法,让张献忠感触颇深——他在庄浪卫城螳臂当车,刘承宗当时对他也是这种看法。

    等刘承宗皱起眉头,韩王用胳膊碰了碰张献忠,他才反应过来,连忙领命道:是,大帅要卑职传报什么?

    能传报什么!

    刘承宗对他的愣神有些不满,道:传报对待宗室亲王郡王的方法,就按你刚才说的,捕获宗王,一律收集其在藩国功过,押送至帅府中军,不应于战场处死。

    不仅传报全军,还要送进河南、汉中、漠南。

    河南是张一川,漠南是杨麒,汉中则是高迎祥。

    高迎祥此次出兵,是实属倒了血霉。

    大家一起出兵,刘承宗在关中所向披靡,李自成也冲入湖广高歌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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