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旭抵达湖边时,后妃们早已在一棵大柳树下等候着他。

    赵嫣倚靠在树干上,双臂环抱在胸前,一袭练武的劲装勾勒出她修长笔直的双腿。

    时小寒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已经迫不及待地啃起了一块月饼,她那张娇俏的鹅蛋脸上沾满了月饼屑。

    上官槿抱着顾清晏,用真元幻化出一团火焰,逗得婴儿咧嘴微笑,时不时伸出小手去捕捉那团火焰。

    似乎,她比亲娘赵嫣更加宠爱这个襁褓中的小公主。

    顾旭径直走到她们面前,轻轻挥了挥衣袖,四只盛满桂花酒的白瓷杯便凭空出现,分别飘至在场每个人的面前。

    「若是今天有月亮就好了,」上官槿把婴儿交给附近的宫人,接过酒杯,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畅春园的湖倒映着中秋的月,那一定是一幅无比美妙的风景画。」

    听到她的话,顾旭轻笑一声,朝着湖面轻轻呼唤:「照月道友?」

    话音刚落,银龙便从湖底钻了出来,巨大的脑袋浮出水面,用一双紫色的眼睛瞪着顾旭,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不悦:「紫微,你方才称呼我什么?」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顾旭面色淡定地看着她,却答非所问地说道,「姜道友有个好名字啊!」

    此时此刻,银色的龙鳞闪烁着皎洁的光芒,宛如破碎的白银,轻轻洒落在水面上。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上官槿忽然明白了顾旭为何要把银龙叫出水面。

    她身上的光芒,比天上的月华更加纯净,更加璀璨。

    「帝君,你这几千年来,修为退步了,但写诗的水平进步不小啊!」听到顾旭吟诵的那句诗,姜照月不禁发出感慨。

    在她的记忆里,过去的紫微也是个诗人,但他所创作的大部分诗词,都是用华丽辞藻按照特定的套路堆砌而成的情诗。这些诗词中诉说着哀怨与惆怅的情绪,仿佛她的姐姐如果不答应他的求爱,他就会立刻忧郁至死一样。

    但这句「江畔何人初见月」,却挣脱了死板的平仄格律和狭窄的男欢女爱主题,将视线投向了对人生短暂与宇宙永恒的思考之上。

    紫微的诗风,为何会发生如此变化?

    难道是因为他在大荒世界被囚禁了数千年,感受到了世事的沧桑吗?

    可问题在于,他为何要刻意将她的名字写入这句诗中?

    按照「真实」的权柄,他对她明明没有丝毫兴趣啊!

    姜照月愈想,脑子愈发混乱。

    「姜道友谬赞了,」顾旭淡淡一笑,「这首诗,不过是我从他人那里听来的而已。」

    就说嘛!

    紫微那个好色之徒,只会写些低俗的情诗!

    他怎么可能有本事写出如此佳作?

    姜照月忿忿想着,身形一展,「嗖」地一声翻了个跟斗,钻回了水底。

    湖面的银白光华刹那间消散,重又归于一片暗淡。

    「干杯吧!」顾旭举起盛着桂花酒的白瓷杯,微笑着对后妃们说道,「愿明年的中秋,我们能看到满月当空!愿明年的我们,依旧能在此欢聚!」

    「干杯!」三女纷纷笑着回应道。

    …………

    「嘭!」

    萧琬珺把毛笔放在桌面上,随后伸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这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无声的书房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萧琬珺的书桌,坐落在御书房靠窗的一角,是皇帝搬至畅春园后,特意命人安放的。

    当初萧琬珺还觉得此

    事有些不合规矩——自己区区一个臣子,怎能在陛下的书房里拥有坐席呢?在大齐王朝时期,这无疑是一种无法无天的僭越之举。

    察觉到她的疑惑,顾旭却淡然地表示:「莫非,当新编的功法出现问题,或是朕有国家大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时,还得专门派人来回奔波去外头找你?这岂不是在浪费朕的宝贵时间!

    「再说,这个位置又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洛川和王坚都曾在这里待过。」

    面对皇帝坚决的态度,萧琬珺只能默默服从。

    皇帝的御案,则位于书房的正中央。

    那是一张宽大的红木桌,简单干净,没有过多的装饰摆设。

    一方端砚静静地躺在桌角,旁边是一支精致的狼毫笔,笔架则以简单的竹节制成。

    一个青花瓷花盆中,插着几枝文竹,细长的叶片轻轻摇曳,在烛火的映照下,于墙壁上投射出婆娑的影子。

    平日里,每当她抬起头,便能正好看到那个执掌着大荒最高权力的年轻人清俊疏朗的面容,看到他或是专注阅读书籍文件,或是提笔认真书写,或是闭目皱眉沉思。

    悄然之间,便与屋内陈设一起,构成了一副精妙淡雅、极具书香气息的画卷。

    倒是颇为养眼。

    就在萧琬珺心神恍惚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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