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要点开,稍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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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日,正是一年中农活渐多的时节。
兔儿岭监狱大门敞开,一匹匹驼满了粮食的骡子鱼贯走出厚木板钉成的大门。而在它们另一侧,一辆辆大车满载硫磺,正往监狱内的仓库行去。一些端着上了刺刀步枪的预备役民兵们,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这些正辛劳干活的流放犯人们,防备他们突然想不开搞些什么事情出来,虽然这可能性很小。
兔儿岭监狱是今年上半年新设立的流放犯人监狱,自然,它也是越境的。这个监狱位于后世智利内尔图梅小镇附近,经济上以开采硫磺、种植耐寒农作物为生,目前共有约一千名来自全国各地的流放犯人在此服刑。
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来,兔儿岭监狱位于板条屋监狱东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且恰好位于一条通往巴塔哥尼亚台地区朔方县的交通孔道中间,地理位置比较关键。而且附近盛产硫磺、石灰石,附近的湖里也放养了包括鳟鱼在内的很多水生物(冬天捕捞时收获不小,是流放犯人及其家属们重要的蛋白质补充来源),也有一些山间平地可供开垦种植,因此司法部和南智利地区行署联合决定,在这里设立一个以越境垦殖为主要目的的监狱,即兔儿岭监狱。
因为地形条件的限制,兔儿岭监狱的流放犯人们并不像板条屋那边那般分散,而是比较集中。他们中一部分人伐木修路,一部分开采矿石,一部分人则在湖边充作力工,给山东面过来的小船装卸货物,还剩下的一部分嘛,则在监狱附近的平地里,种植粮食、蔬菜,兼且放牧山羊,总之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的垦殖小镇。
今年夏秋时节,山那边的朔方县组织了一支骡马队经兔儿岭监狱前往中央谷地,结果大获成功。他们不但往监狱这里输送了相当的生活物资和劳动工具,同时也顺便和中央谷地的西班牙人做了贸易,将自家多余的呢布、皮革、干酪卖了过去,再在那儿进口了不少黄油、干果以及银条,获利颇丰。
而随着这条贸易路线的打通,兔儿岭监狱的地位越发重要了起来。这不,就连南智利地区行署专员赵科今年都悄悄越过了界河,来到这片名义上还属于西班牙王国领土的土地上视察,这份嚣张也是没谁了,简直就没把西班牙人放在眼里。
在监狱围墙外垦殖的流放犯人们平日都住在监狱里面,单身汉两人一间房,已婚囚犯则一家人分得一间房。赵科在监狱狱长的陪同下进入到了味道感人的监狱囚舍内,展开走马观花般的视察。
囚舍都没有上锁,进门第一间囚舍里就住着两个单身汉,根据门上贴的发黄的纸条表明,他们一个是转正的波兰非国民,一个是明国移民。前者罪行是信奉邪教,后者罪行是偷了公家的牛羊,两人说穿了犯的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但在如今鼓励犯人流放(美其名曰流放刑期可以抵倍以上的正常刑期)的大环境下,这些人都被各县乡法院、地区巡回法院的法官们一纸判决书给送到了边疆地带,以充实边境的人口数量。
两个囚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像蜘蛛一样长满了毛,眼睑低垂,有气无力。赵科放眼望去,这个面积约二十多平米的囚舍内除了几件简单的木质家具外,什么也没有,连一颗铁钉都看不见,也是寒碜到了极点。
这件囚舍的对面则住着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头,但看资料显示他才四十岁左右,来自明国松江府华亭县。原本是一位经营香烛生意的商人,没甚特殊才能,只靠着祖传下来的店铺一家人维持生活。来到东岸后,原本是到巴西高原一带垦殖的,结果他的家人因为一场疫病而死了个精光,他本人又犯了点事——将借贷自西北垦殖银行的粮种、牲畜给吃了,而且不止一次,最后已累计欠银行本息数十元了,结果直接被法院判决后发送到了智利——最后落了个流放的下场,也是惨。
赵科有些怀疑,靠这些缺乏精气神的人,是否真的能够将垦殖工作做好。不过以想到板条屋监狱这些年运转正常,甚至已经以其为核心发展出了一个不小的定居区,他就释然了。人求生的真的是很强的,即便是眼前他看到的这种“烂人”,应该也不全然是那种死气沉沉,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吧?或许真如某些监狱干部们所说的,他们的这种要死不活、有气无力、麻木颓废,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确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保护自己不在漫长、危险且残酷的服刑期内被摧残过甚。而一旦他们服满刑期,被监狱方面授予完全归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之后,他们的积极性和对生活的渴望,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很多人甚至还会从老家将妻子儿女也接过来,一起在原本的服刑地一带定居,成为本地的新增人口。
巡视完了全部两百多间囚舍后,赵科回到了监狱广场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恍如刚刚从地狱回到人间。板条屋和兔儿岭两座监狱,虽说给越境垦殖工作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可毫无疑问环境也是极差的,说白了这就是在用流放犯人们的健康和生命在换取东岸人对这些蛮荒土地的占有与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