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榭处,放眼望去湖旁遍栽杨柳。

    这里早有座处,吴府上女使端茶来。章越看去这几个女使都甚是年轻貌美,有一二姿容特别出众还眉目留情。

    “见过状元公!”一名女使给章衡端上茶来。

    章越也不知对方如何知道章衡乃堂堂状元,却见她面带羞涩,脉脉含情的样子,章越不由好生羡慕,如此自带光环气场,这不是许多人一辈子的追求么。

    章衡本面望湖景,待见了章越的羡慕之色,随即明白了。他又望去水榭中几个女使,目光也不停留,寻又向章越问道:“三郎,可有中意女子?”

    章越摇了摇头道:“一心读书,尚无暇他念。”

    章衡欣然道:“甚好,这才是正理。我担心你这个年纪,正是贪慕女子姿容之时。”

    章越讶然道:“不贪慕女子姿容,那贪慕什么?”

    章衡笑道:“贪慕什么?三郎,你说方才这些女使看我作何?”

    “当然是因你乃当今状元,敬你的才华。”

    章衡道:“当然有此因,但才华之事不落到实处,谁能看得上?这女子不嫁财不嫁势,难道嫁给花腔不成?你到我这个年纪即知,再好的姿容最多看个十二三日吧。”

    章越道:“多谢斋长提点啊!”

    章衡道:“难得你听得进,那我再说几句,女子可缠藤而上,男子亦能攀龙拽尾。我如今即后悔年少结亲太早,到了释褐后,少了助力,如今宦途实走得艰难。”

    章越听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如此说来也实在是太势利了。

    但是这在宋朝的官场已是一等风气,宰相家的女婿未必是宰相,但宰相的岳父多半是宰相啊。

    就连章衡,章越不禁很想问,你如今肯与我交心,真是因我给你说了独占鳌头的典故么?

    那是因为自己入了太学之故。

    好比自己仰慕的苏轼这样的人物,仰慕归仰慕,但见面后彼此非亲非故,要交心也难。

    又好比兄弟之亲,但其中一人粗俗不堪,也谈不上交心。

    故而章衡今日与己交心,一是因二人是族亲曾同窗过,二也是因自己是太学生之故。

    章越突然发现了人际交往中一个很残酷的真相。

    人与人的关系,原来真会随着地位变化而变化。

    这其中并非势利眼,好比一件平常事随口说来,旁人都觉得是装逼或感到嫉妒,如此又何谈交心。

    后世尚且这样,又何况于人与人不平等的宋朝。

    章越再想到郭林,若是以后二人身份悬殊,那么彼此再好的友情,还能坚持如初么?

    难道人生际合就是这般?

    正在喝茶之际,突见对面一行人走来,进入水榭侧的戏堂,随即又向水榭走来。

    众人议论一阵,猜测是吴充来了。

    众人迎出水榭,章越但见一位气度绝佳的中年男子徐徐走来。吴安诗,吴安持二人抢着一步上前,迎了这名中年男子,然后吴安持跟在吴充的身后一并朝水榭走来,至于吴安诗则前往礼堂。

    众人一并行礼口呼道:“见过太守。”

    吴充现任陕州知州,众人是用太守,也就是过去一郡之守的意思来称呼。欧阳修在醉翁亭记里,也是自称太守,他当时也是出知滁州。

    吴充一脸笑意地道:“诸位毋庸多礼。”

    而此刻距水榭不过十数米的戏堂之内,吴充的妻子李氏,吴家的长媳范氏皆在戏堂里隔着一道垂帘,朝水榭里看来。

    这时候吴安诗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原来吴家在此不仅仅是为了看戏。

    吴安诗介绍道。

    “娘,爹爹身旁这人即是王观,表字道叟,如皋人士,极有文采,如今已是娶妻。”

    “娘,这位便是状元公章衡。也已是娶妻。”

    李氏道:“文曲星果真不凡,他的妻室是什么人?”

    吴安持道:“听闻是老家定的亲事,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范氏道:“这就是父母的眼光短浅了,不过三十岁罢了,等几年不好么?”

    李氏道:“按你所言,如今读书人三十岁前都不要成婚了么?”

    范氏垂头道:“娘说得是。”

    吴安持笑道:“子平兄是好人!他中了状元后,即将妻子接到湖州,随之宦游,听闻他的妻子身子不好,但一直为她寻医问药。”

    李氏赞道:“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实是太少了。”

    吴安持道:“娘,这位是章惇,字子厚,去年弃榜的人。如今已是娶了张御史之女,也是开封府府元。”

    李氏看着章惇道:“倒是一表人才。”

    接着又向范氏问道:“你怎么看?”

    范氏道:“听闻去年弃旨弃榜,京中上下都言此人无行。”

    李氏道:“莫要听风便是雨,旁人说无行即是无行?弃榜又如何,今科中了便是了,他如今是开封府府元,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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