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早知人生长旅,总有离别。但总是不太能习惯。

    向前又道:“听说安安和褚幺行侠天下去了,你有你的安排,我也不去打扰。告诉他们,我来看过他们,也给他们留了些剑术作业。”

    他自顾自地笑了,接着道:“我的飞剑就留在你这里,请你替我保管。有朝一日,此剑横空,光照白玉京,便是我归来之时!”

    他的意气风发只维持了瞬间,又颓了下去:“若我不再归来,你就把它折了。此道绝途,莫再误人。”

    “或者有一天——”他看着姜望:“你找到了办法,便帮我找个传人吧。”

    仙龙摇了摇头:“我又不懂飞剑。若你都找不到办法,我肯定也找不到。”

    “你会有办法的。”向前说。

    他很认真地重复道:“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仙龙沉默了片刻,忽笑道:“出去转转也好,毕竟宇宙辽阔,有无限可能——就是怕你懒在哪处,大梦不醒,睡忘了故人!”

    向前亦笑:“洞真千载寿,总归死前能想起来。”

    仙龙瞧着面前的老友,认真说道:“你曾告诉我,你见师如神。但我想,剑越心中神,方撷彼岸花。你肯定能超过你师父,越过一切你曾以为永不能攀登的山峰。”

    他又翻手取出一张迭好的青羊天契:“此去路远,天涯叵测,送你一枚护身符,算是你我相交的见证——莫忘归途。”

    向前一跳老远:“吓!什么丑东西!”

    迎着姜望无奈的眼神,他又笑了笑,回复几分认真:“飞剑之道,有进无退,不是敌死,就是剑碎。我不打算留后路,你也别给我留。没有超越一切,唯我独行的勇气,我绝无可能再往前走。”

    青羊天契不肯要,赤心印肯定也是不肯留的。

    姜望当然知道他这样或许才是正确的,的确是唯一有希望的选择,可也不免为友人担心,又嘱托道:“若有急事,诉之玉衡,观衍前辈会第一时间转告于我。”

    “停停停!拿我当姜安安呢!”向前一手竖拦,一手并指轻轻划过额前,那双死鱼眼便恍惚刹那,复归唏嘘:“你刚才说什么,我已忘了!不要再讲些乱我道心的话。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废物,鼓起勇气不容易。”

    仙龙叹了口气,终只道:“白掌柜的在家,不打算跟他聊两句吗?”

    向前摆摆手:“怕他妨我!”

    就此一纵而起,远赴天边。

    “对了。”

    有剑光一缕,悬垂长夜。向前最后留下的声音道:“《神秀诗集》要少看,那玩意毒性重——你看你都想作诗了!”

    仙龙沉默半晌,终是道:“金玉良言!”

    在此送别老友的时刻,他忽然想起许象乾。

    提笔便欲写信,但想了想又顿笔。这厮废话太多,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这具仙身还要修行。

    最后转身回了酒楼。

    ……

    白玉京酒楼十楼之上就不对客人开放,

    自十楼至十一楼的楼梯处,往前是净礼小圣僧坐在这里,接待他的开光生意。童叟无欺,要价不菲,尽都贴补了酒楼。

    如今小圣僧是没空再来了。

    楼梯的转角,供了一座神龛。

    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供一尊财神也是很合理的。

    当然,供的是女财神就更合理了。

    仙龙上楼的时候,正看到暮扶摇在此驻足,静而有思。因而走上前去:“暮尊者,您是当今之世,神道造诣最高的存在,未知对这商神之路,有何见解?”

    “原天神解锢证本不久,更有苍图神在,我区区阳神,何敢称‘最’?”暮扶摇很是谦谨:“这商道和神道的结合,确是才情天纵,只可惜两界合世太晚,我又闭门久锁,未见先代财神,不能与祂讨教。深以为憾!”

    姜望本能地就想说“当代财神甚肖其父,或能为尊者解疑。”

    但又将这句话按下去。

    他私心当然是希望暮扶摇能够指点叶青雨神道的修行,可是在暮扶摇还未被送进太虚阁的时候开口,难免有携势压迫之感。纵然心中没有此意,暮扶摇也没法子拒绝。

    想了想,他说道:“超脱在论外,自见尊者英姿。往前所见神道,什么迟云山神、无生教祖、白骨尊神,都不过尔尔!”

    “迟云山神?”暮扶摇皱眉。

    祂是不知此神,但想来能同白骨并列,少说也是尊幽冥神祇。

    “那些花架子泥菩萨都不足挂齿。”仙龙摆了摆手,进入正题:“我是想问尊者——您看眼前这尊财神,有没有被夺尊的可能?”

    若说他对燕春回有什么担心,这就是最严重的一点!

    叶凌霄当然不会给自己的女儿留祸,但人生不是按部就班的话本,燕春回也不可能贴着叶凌霄的意志走。

    再者说,叶凌霄当初同燕春回交易时,也没有说立即就奔着死去。其同一真道首的交锋,是两只拳头相撞时,拳心藏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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