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的棋盘世界,是她对现世的“析理”。

    正是因为把这个世界看得如此清楚,所以如此厌世。

    匡命的龙蛇争命钟,则是极致的混乱和杀伐。玄龙与螣蛇争,人与天争,我与敌争。

    两世相逢,交撞出大团大团的劫云,横列在空中。

    的确是有人希望匡命死。

    平等国这等远不能跟霸国相抗的组织,所搜集的关于匡命的情报,竟是如此细致、真实。若没有景国内部人士的贴心帮助,断不能如此。

    在这情报基础上构建的棋局,先天的对匡命具备强大压制。

    强似匡命这般,也只能以血以寿,争机争命。

    围棋世界有其边界,纵横不过十九道。

    四人立身于其间,如一粒尘埃之于浊世。说恶也太渺小,说正也微不足道。

    世界的尽头在视野中,但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有生死之遥。

    此时,孙寅指握槊锋。鲜血滴落下来,在棋盘上发出入水的滴漏声。

    当他睁开足能视寿的眼睛,开口说话,声音混淆了来自玉京山的内景钟声。

    各据一边的赵子和钱丑,也都默默地站定。终结魂命的血海棠,在他们身上缓缓褪去。

    一如情报所知——孙寅是平等国十二护道人里事实上的最强者。李卯跃升绝巅后,才改变这排序。

    当然,这条情报的验证,意义乏善可陈。

    因为这三个人都很强,并没有被击破的空间。

    匡命的伐命之术同时针对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挣脱了!

    “你看到什么?”

    和着血的浑浊的黏液,流淌在匡命的眼睛里。

    他握着随他征战多年的铁槊,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和危险一起涌来。

    孙寅来了!

    他按下了槊锋,一瞬与匡命贴身。

    内围,相争方寸。

    他同匡命做匡命最擅长的生死争!

    那黑色的手套材质不明,只是极度贴合十指,像是为这双曾惊世人的手掌,覆上一层夜色。

    他左掌上抬,如云追月,右掌下潜,似龙翻身。

    百恨回首,炼此。是孙寅所独创真功,共有拳法六式,掌法十一式,指法三式。

    此掌即为。

    今日不回头者,是昔日失路人。

    其身轰隆隆于空,仿佛横碾而过的历史车轮!

    匡命所感受到的危险……无处不在!

    他感觉到天上地下,自己被锁死了全部的突围的可能。

    无路矣!

    但他握着铁槊的手,只是一拧!

    自他的手腕至小臂至手肘,一圈一圈的血肉,呈螺旋状炸开。那滋滋乱响,是跳跃着的血色的电纹。玉清之炁,道劫之电。由此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撑住了孙寅的掌势。

    “我无玄命,寄神在天!”

    在匡命身后的虚空中,一尊生着血色电眸的人身披甲巨灵,仿佛从那蛮荒大地站起,身上攀游着龙与蛇。

    “天不予我——”

    披甲巨灵张嘴发出与匡命本尊同频的怒吼:“我自来争!”

    此无上真法,龙蛇起陆,太上煞灵。

    道为世间清静法,可以是内心安宁,也可以是人烟除尽。

    当此尊降临于虚空,属于郑午娄名弼的成道书,当场炸碎成漫天的枯蝶!

    赵子的棋盘世界猛然一颤,摇摇而欲碎。

    “我就知道,什么郑午的成道书,哪有半点作用。”太上煞灵的血色电眸洞彻虚空,视线所及,剌开一道道深邃的缝隙:“所谓同行者的遗愿,亦只是你们的虚掩!”

    天空那本泛黄的手札,已经碎得干干净净。手札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个无所依托而散为烟,就像不被珍惜的心事。

    而在此之后,天空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制日晷,十二时辰的刻度匀分齐整,晷针尖锐地耸立着,投下来的影子,将日晷切分成明暗均等的两半。

    “隐日晷!”匡命此刻形容凄惨已极,遍体鳞伤,但声音仍然清晰冷酷:“河关散人当年受诛于我朝文帝,所有痕迹全都被抹去。唯独他的洞天宝具不知所踪,原来藏在平等国!看来此刻我们已经不在现世,这一战也再无人能够插手。”

    洞天宝具,是由三十六小洞天里,排名第二十四的“洞阳隐观天”炼成。

    此宝最擅隐迹。

    无怪乎这几个平等国护道人,能够在白玉京酒楼将他卷走,而轻易抹掉痕迹,叫人无法追踪。

    河关散人当年亲手将它炼成,仗之以横行诸天无忌。

    也就是遇到了姬符仁,穷追三月而不舍,谁来说和都无用,这才无奈饮恨。

    匡命此时有了更多的联想:“所以河关散人当初也是平等国成员?或者说——他即平等国的创建者?”

    平等国具体成立的时间,并没有太真切的论证。

    景国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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