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执拗,作血泪咽吞;我曾见真相之火,扑灭于长夜;我曾见正义之光,撞碎于铁壁;多少人杀死过去的自己,以此宣告长成!我也曾,几次彷徨,几次动摇,但凡有一步行差踏错,今日已葬在深渊……漫漫绝巅路,求道不易!”

    千言万语,最后只是“求道不易”这四字。

    剧匮像个铁铸的模子,定在那里,眼里却有波动。

    世人只知他剧匮是规天宫出身的真人,是如今太虚阁里列座的九人,是监察太虚幻境的法家代表,执掌天下瞩目的五刑塔。却不知他当年是怎样挪动着血淋淋的双脚,跋涉千山万水,一步步走上天刑崖。

    世人现在都知他学问深厚,博知古今法条。不知他甘为苦役,免费为书吏誊卷,方得片语经典,能于寒窗苦读。

    这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平的。有人锦衣玉食不知贵,经典充栋懒一顾。有人寒窗苦读,有人苦役而后能苦读!

    曾经有多少次,他也想要放弃,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下陷在泥淖。

    污泥绵又软,富贵在其中。

    败絮填金玉,如此能好眠。

    他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成为今天的剧真人。他见惯了不公,所以如铁一般刚正。

    总是严格地对待一切,并不是真的没有情绪,而是明白,愈亲愈隐,愈纵愈孽——铁面是他最大的温情。

    求道不易!

    知者略同。

    钟玄胤移动刀笔,刻下姜望所说的每一个字,不再有一句省笔。

    姜望只是端正地坐在那里,继续说道:“我这一路走来,虽风雨泥泞,却也常得荫庇。虽道路曲折,而有星月照明。漫漫长旅,幸得良师益友,每每点拨于穷时。得百家之助,有诸方之教,蒙贤达不弃,长者不吝,遂有今日之道成。”

    他双手扶膝,其声甚恳:“吾辈志于万里,天下襄行,今登绝顶,也愿益于天下!”

    剧匮和钟玄胤都看着他。

    而他说道:“我欲在太虚幻境里,建一座专于修行之天宫,定名‘朝闻道’。天下有志于求道者,皆可入此修行。我一路至此全部自有之修行,全部无偿开放于此宫。需者自取,用者自用。”

    当世第一天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真君,无偿向世人开放他所有的修行!

    这会是什么样的吸引力?

    只怕是最抗拒太虚幻境的那些人,都要蜂拥而至了。再怎么顽固守旧,姜望这一面人道旗帜就高扬在那里,谁能看不见?

    那是清晰可见的传奇长旅,从超凡伊始一直走到绝巅。但凡有些追求的,谁不心向往之?

    就连剧匮和钟玄胤自己,都必须要承认自己的意动!

    钟玄胤更是意识到,从公开星路之法,到《太虚玄章》,再到今天的“朝闻道天宫”,姜望在入阁之后的行事,分明有其一以贯之的脉络,随着实力的提升、地位的拔高、影响力的扩大,而一步步坚实地往前。

    《太虚玄章》尚只开放到外楼之章,已经动摇了固有的阶层鸿沟,叫许多贵族高呼“世风不正”。名为“姜望”的这个人的成道之路,一旦放开,势必叫六合皆惊!

    且姜望的成道路,并非专益于贫家子,而是广益于天下人。

    放眼整个现世,能说完全不需要“姜望”这个人的修行经验的,已是寥寥无几了。他毕竟“道与天齐”!

    现世又有几个绝巅之家呢?

    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是没有先贤愿意公开自己的所学,一视同仁,广播于天下。但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局限于一隅。百家争鸣,当然繁荣了人族,但其最核心的部分,最后也只是成就了百家大宗。

    非诸圣不愿,时运难能耳。

    在当初那个时代,只有理想中的“大成至圣”,才能够做到那等事情。

    而时光荏苒,洪流涌动,历史的车轮,滚到了如今。

    历史上从来不曾出现有太虚幻境这般影响力的“讲台”,更没有【太虚道主】这般绝对无私、绝对公正的超脱力量护持,而今天要站到“讲台”上去的姜望,已经影响力空前!

    如“朝闻道天宫”这样的地方,岂是一般人可建?

    譬如齐国之稷下学宫,牧国之厄耳德弥,秦国之阿房宫,是霸国重器!一代代人才,自此而出。

    是天下强国有异于其他的关键之一。

    今天李一、斗昭、重玄遵、黄舍利、苍瞑、秦至臻,统统不来参会,当然不是真的故意不给姜望面子,或者怕姜望炫耀威凌……而是一种态度的彰明。

    他们不会在明面上支持,也不会在明面上反对。

    他们不代表他们自己,在这种时候,只代表各自国家的意志。

    钟玄胤有理由相信,在今天之前,姜望已经与六大霸国有过沟通——用古往今来最年轻的人族真君之名义。

    今日的姜望身无所系,又是天道深海独游者,在登临绝巅的那一刻,剑压诸天万界,不许异族成道,实在是显尽了人族的威风——若能如此延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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