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战事不知胜败,京城中却都在盯着李三才案的进展。

    而李三才案子还在继续发酵,这回是反对派发动了。

    御史徐兆魁率先上疏,弹劾李三才“大奸似忠、大诈似直”;接着御史刘国缙、乔应甲,给事中王绍徽、徐绍吉、周永春、姚宗文等,也上奏列罪弹劾。

    本来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东林党官员,又被激起了火气,给事中胡忻、曹于汴,御史史学迁、史记事、马孟祯、王基洪等人,再上疏为李三才申说救助。

    而皇帝的态度依旧不明,反倒是《大明论坛》又出了号外,实在是辩论的奏疏太多,一期已经刊载不下。

    但皇帝置李三才案不闻不问,对其他政务却没有懈怠。

    首辅叶向高上疏以病请辞,皇帝立刻允准,加封少师兼太子太师,赏赐白金百两,彩帛四件,表里大红坐蟒一件,派遣行人护送回乡。

    礼部主事兼右通政刘宗周上疏请辞,皇帝依然效率极高,批复允准,赏银加衔,并赐亲手所书“不能作济世名臣,何妨作弘道名儒”。

    这幅手书明白地表明了皇帝对刘宗周的评价和定位,你搞学术哲学牛逼,写的书内容复杂晦涩,朕虽然看不懂,可很服气。

    但你做官不行,干实事更不行,回家教书普及教育去吧!

    就在官员们为李三才案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给事中王志道上疏弹劾高攀龙,指摘其数月前所上《恭陈圣明务学之要疏》中指责帝王不孝的言辞为大不敬。

    高攀龙上疏请罪,帝不理;高攀龙遂上疏求去,帝许,赏银加衔,准乘驿车返乡。

    令人眼花缭乱的请辞、允准,闪瞎了人们的眼睛。谁也没想到少年皇帝竟是如此不客气,什么首辅,什么重臣,一请即准,丝毫不加慰留。

    除了叶向高这个和稀泥的首辅外,刘宗周和高攀龙可都是东林大佬。

    再加上之前致仕的邹元标,朝堂上东林党的重量级人物一下子就去了三个,不得不让人产生别样的猜想。

    难道说皇帝不念当初护从之功,要对东林党下手了?抑或是皇帝在党争中有所倾向,要扶持五党联盟?

    离殿试还有四天时间,在各人各官纷乱的猜想中,在几近白热化的辩论中,一切都尘埃落地了。

    房门被猛然推开,贡士傅冠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对有些愕然的黄道周挥着手中报纸,叫道:“李三才案审结了,贪赃之罪坐实,家产总计四百五十三万……”

    “多,多少?”黄道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张得老大,能塞进去俩包子。

    傅冠喘了两口粗气,也是脸露震惊,重复道:“四百五十三万哪,刚看到时某还以为眼花。走,咱们快去看看。”

    黄道周还未从震惊中醒来,又被弄得一头雾水,傻傻地问道:“去看什么?”

    “午门示赃啊!”傅冠再次挥了挥报纸,大声说道:“圣上震怒,将抄没的银两财帛珠宝细软摆在午门之外,除命百官必须前去观赃外,京城中有功名者亦可前去观看。”

    黄道周被拉扯着出门,嘴里还紧着叫道:“傅兄莫急,莫急嘛,那报纸先让某过目观瞧后再去不迟嘛!”

    “回来再读,某也未及细阅呢!”傅冠把报纸叠了几下,收入怀中。

    来到街上,便见已有不少读书人模样的行步匆匆,前去的方向都是午门。

    所谓的有功名,并不是随身带着文凭,而是从身上的服饰上来分辨。

    当时的老百姓还很自觉,朝廷有规定,自然大多遵守。有些富人倒是在充门面,可也没人细加追究,可毕竟不是多数。

    “卢兄,刘兄。”走在路上,傅冠看到了相熟的贡士,便扬手招呼。

    卢象升和刘理顺正结伴而行,听见招呼便停下脚步,与傅冠、黄道周拱手见礼,寒喧几句便一起去往午门。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其五凤楼形制由紫微城应天门演变而来,始建于明朝永乐十八年。

    沿袭了北魏洛阳阊阖门和唐代洛阳紫微城应天门的形制基础,午门的平面呈“凹”字形,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

    午门的东西北三面城台相连,环抱一个方形广场。北面门楼重檐黄瓦庑殿顶,东西城台上各有庑房十三间,从门楼两侧向南排开,形如雁翅,也称雁翅楼。

    从整个形制上看,午门如三峦环抱,五峰突起,气势雄伟,皇家威严尽显无遗。

    在明代,皇帝通常是在午门外广场杖打犯有过失的大臣,也就是廷杖。遇有重大战争,大军凯旋,则要在午门举行向皇帝敬献战俘的“献俘礼”。

    至于什么推出午门斩首,那是评书里胡编乱造的事情,除了打文官屁股,这里根本不会沾染上污血。

    要在平时,午门作为紫禁城的正门,哪里会准许一般人前来。但今天,赶来的人们络绎不绝,如同赶集一般的热闹。

    午门的广场上已是兵丁林立,围成了一个三面合拢的空心形状。一共是两排,相距十米左右,对面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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