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虽克成都,兵只万人,究其成都一战的胜利缘故,是他奇袭突进,打了李当一个措手不及,是以李当战败,成都不保;但是蜀将、蜀兵所存者犹众,等他们缓过了神,知道了桓公只有兵马万人的时候,举旗造反,以图侥幸,而抗王师,恐怕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李亮、魏述、魏咸明白了莘迩的意思。

    魏咸喜道:“若如明公所料,果是蜀中而下出了叛乱,则桓荆州自顾不暇,同时他又不敢与明公翻脸,那么到头来,也确是只能无可奈何,礼送明公还剑阁了!”

    李亮心中想道:“明公不仅胆雄,思虑亦极周密。真当世人杰,我之明主!”安下了心,敬仰地看着莘迩,钦佩万分地说道,“处龙潭虎穴中,泰然若无事者,明公也!”

    莘迩笑而不语。

    过了一个多时辰,大约是桓蒙部的兵士集结完毕了,习山图来至帐外,邀请莘迩去见桓蒙。

    李亮故意问他,说道:“习主簿,营中鼓声四起,闻之,似为聚兵之音。敢问习主簿,是出了什么事么?”觑定习山图的神色,接着说道,“不会是有蜀人作乱吧?”

    习山图深得袁子乔、桓蒙的信爱,他回来那天,虽是没有参与桓蒙组织的那次平叛会议,但后来不久就知悉了此事,蓦然听到李亮此问,他神情微变,不过马上就把表情调整了回去,回答说道:“什么?蜀人作乱?没有,没有。今日击鼓聚兵,只是一次依照惯例的阅兵、演练。”与莘迩说道,“将军或许不知,桓公治军严整,每十日,就会演阅一回;今天正该到演阅之日,适逢将军大驾在营,因而桓公请将军到校武场观兵。”

    莘迩早看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意有所指,笑吟吟对习山图说道:“主簿真是个老实人。”

    习山图讶然,问道:“将军此话,是为何意?”

    李亮脸上的忧色已不复见,这时亦露出了笑容,插口说道:“将军夸你,还不好么?”

    习山图莫名其妙。

    莘迩哈哈一笑,不作解释,与魏述、魏咸说道:“你两人不必跟我。”唤李亮,说道,“苟子,你跟我去见桓公。”

    明知桓蒙是要“武迫”,魏述、魏咸和百余从骑,却是一个不带,莘迩只带了李亮一人,叫习山图前边引路,往去校武场。

    校武场在营外南边,占地甚广,可容数千步骑。

    莘迩、李亮到时,场上布满了荆州士兵。

    场中心,一座高台。

    围绕高台,荆州兵分成了四个大的方阵。

    每个大方阵由若干个小方阵组成。大方阵的前头,各立本阵的军旗,青红黑白,色彩不一,绣绘着龙、虎、龟、雀等斑斓的图案;小方阵前,也是各有旗帜。放眼望去,旌旗林立。

    高台下边的四面,三面立着的是桓蒙的亲卫步骑,另外一面排立的是军中的鼓、角等吏。

    台上一杆丈余长的高牙大纛,旗大一丈,有垂璎,饰以珠珞,随风飘动,甚为华丽。

    旗上书写着桓蒙的官衔。

    纛旗之外,又有几杆长方形或三角形的诸色旗帜,这是演练、战斗时的中军令旗。

    高台的面积不小。

    莘迩远远看见,桓蒙就站在到纛旗下,程无忌、周安、袁子乔等二三十文武,列其身后,百人上下的甲士,持戟、槊,又列在程无忌等的后边,充当仪仗。

    粗略计算,场中的步骑将士,差不多五千人。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却是鸦雀无声,便连战马,也无半声嘶鸣。

    要是个盲人到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处居然会有如许多的将士。

    风卷动旗帜的飒飒作响,是场中唯一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五千荆州虎狼兵沉默地注视下,莘迩带着李亮,穿过校场北边中间的通道,到了高台下。

    习山图向上禀报:“征虏将军、领雍州刺史莘公到!”

    台上桓蒙,顶盔掼甲,威风凛凛,往莘迩处瞥了眼,低沉地说道:“请征虏上台观兵。”

    百人甲士把手中的戟、槊向台面上猛地一顿,齐声道:“请征虏上台观兵!”

    台下三面的桓蒙亲卫,差不多五百来人,齐声喊道:“请征虏上台观兵!”

    另外一面的鼓吏敲打战鼓,角吏吹起号角,鼓角齐鸣。

    场中四个方向的五千荆州将士,跺脚顿槊,齐声呼道:“请征虏上台观兵!”

    鼓声、角声、呼声,汇聚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与刚才的寂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甲衣抖动的响音如似急雨,跺脚的动静颤抖地面,战马嘶鸣出声,一群从场上空中掠过的鸟雀,惊慌地四散飞逃。五千荆州将士,连呼三遍“请征虏上台观兵”!如似雷催,慑人心魄。

    饶以李亮之魁壮,此时此况,面对这样的景象,他也不觉产生幻觉,好像处於惊涛骇浪之中,自己是一叶小舟。浪打湿了船,风扑卷面孔。这艘孤舟,随时可能翻覆。

    他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去看莘迩。

    莘迩嘴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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