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夕阳西下,阳光变得柔和而舒适,又有微微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

    数千铁骑在一条峡谷前停下脚步,一口气奔行上百里,已是人困马乏。

    张成抹了一把汗水,轻声问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张俊望着眼前这条幽深峡谷,沉吟道:“前方地势险峻,道路狭窄,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必须一鼓作气冲过去。传令下去,原地休整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张成点了点头,正色道:“我明白了。”

    饮马,喝水,吃干粮,将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有说有笑,心中怨气也缓解了几分。

    忽然,一串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不急不缓,却很清晰。

    不经意间,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了将士们心头。

    说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望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张成微微皱眉,低声问道:“大哥,难道是燕山追上来了?”

    张俊脸色阴沉,喃喃道:“但愿不是。”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久后,一人一骑映入眼帘。

    那是一匹铁骑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个青衣男子,他头戴斗笠,手里提着一柄剑,残破的剑鞘,锈迹斑斑的剑柄。来人正是燕山。

    这时,将士们皆觉奇耻大辱,一时间怒不可遏,义愤填膺。古往今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单qiāng匹马追杀三千铁骑上百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双双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燕山,似乎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觉间,他们已站起身来,手里紧握着兵刃,蓄势待发。

    燕山似乎毫不在意,不急不缓地勒马停下,轻笑道:“张俊,你有三千铁骑护卫,竟也不敢现身一见,其贪生怕死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依在下愚见,与其苟且偷生,晚节不保,倒不如酣畅淋漓一战,生死有命!”

    闻言,将士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为了大帅,他们不惜一死。可是,他们不愿看到大帅这般窝囊,让人如此羞辱,最为痛心的是,事实的确如此。

    张成满脸涨得通红。他望向大哥,眼神复杂。

    一个决定,关系到生死荣辱,或许命运会因此而改变。可一切的一切,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大丈夫当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曾豪情壮志,满怀抱负。

    “今日一战,不问成败,不论生死,但求酣畅淋漓!”也曾豪气干云,视死如归。

    那赫赫战功,是用血与泪换来的。

    这一刻,张俊双拳紧握,脸上泛着异样神采。他好想振臂一呼,率领三千铁骑与燕山决一死战,不问成败,不论生死,但求酣畅淋漓!

    忽然,他想起了岳飞,紧握的双拳不自觉地松开了。

    撼山易,憾岳家军难!如何?

    岳飞勇冠三军,精忠报国,受世人敬仰,又如何?

    到头来,冤死风波亭,可悲又可笑!

    死人只能被怀念,但于死人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好河山,花花世界,荣华富贵,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张俊轻叹一声,缓缓道:“传令下去,命五百铁骑迎战燕山,本帅在山谷里静待佳音。”

    闻言,张成不禁愣住了。他本想出言相劝,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两个字:“领命!”

    燕山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似乎在等待张俊作出决定。

    五百骑兵翻身上马,摆好阵型,直面燕山。

    燕山却似浑然未觉,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渐渐远去的铁骑队伍身上。

    两军对阵,一敌五百,大战一触即发。

    燕山轻笑一声,淡淡道:“张俊就这样走了?”

    偏将怒斥道:“你休要信口雌黄,诋毁大帅!”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玩味之色。

    偏将也不再多言,朗声道:“众将士听令,三十人为一队,分梯队进行冲杀,斩杀燕山者,连升sān jí,赏黄金千两!”

    “领命!”

    下一刻,战马嘶鸣,喊杀声震天,qiāng尖、刀身皆寒光闪闪。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出鞘。

    只有在血战中才能真正领悟《杀剑诀》之奥秘。

    燕山神情凝重,不敢丝毫托大。他手持长剑,打马迎上。

    两军相遇,刀光剑影交错。

    长剑本不适合马上作战,可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与杀剑招式、身法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彼此相得益彰。

    燕山每剑挥出,皆是以最锋利的剑尖划过最易致命的咽喉,是划过,是咽喉,简单直接,一剑毙命。一旦遇到阻碍,毫不犹豫,直接放弃。铁骑全速冲锋,其速度难以想象,不容有丝毫侥幸。

    血色剑光闪过,一小串血花随之绽放,紧接着坠落马下,横死当场。

    第一队二十一人战死,其余九人毫发未伤。

    第二队二十二人战死,其余八人毫发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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