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有人走出来,为首的一脸脏污,身上遍是鲜血,看着陆为冷冷地说:“原来是陆道长。”

    此人正是上次入瑶山时到了最后关头又功亏一篑的弟子,名叫北肃,修为不低,却不知怎的接连两次炼不出兵器,在御虚道里已有二十余年。

    陆为比他年轻,刚入御虚道时多受他照顾,后来自己竟然先入瑶山,地位远远凌驾于他之上,说话时多有尴尬,于是逐渐疏远。后来多有接触,却也觉得他恭敬内敛,察觉不出他眸中的不喜。

    人不能貌相,也不可妄猜,如今一柄随时能取自己性命的剑指着他,他才突然间觉出,这人究竟恨自己到何种地步。

    “这剑是哪里来的?”陆为问。

    北肃哑声道:“仙人所赐。”

    他心里不知压了多少的委屈和怨愤,如今有人为他做主,赐他能呼风唤雨的宝剑,他自然将此人奉为神明。他走到陆为的面前,拨开他额前的乱发:“陆道长慌什么,不是资质悟性百年罕见?”

    这话是甄敛曾经说过的,半是玩笑半是赞赏,他听了一笑了之,深知那不过是甄敛让自己多多辛苦做事所说的话,可是哪知听到的人却记得清楚。

    “那不过是句玩笑话。”

    “道长们之间的事,我们自然不懂。只是如今该如何是好?”说着黑剑的剑锋逼近,陆为忍不住后退一步,剑尖缓缓而上,同他的眼睛相隔不过半寸。

    有弟子慌张地小声道:“陆道长不是那群趾高气扬的仙家子,多少算是自己人。”

    一句话说得众人静默片刻,北肃转过脸望着他:“资质悟性百年罕见,陆道长的眼里,唯有扶铮道长才当得起那句话,是不是?”

    陆为冷淡而望。

    他自打入了御虚之后便仰慕扶铮,究其根本,多少是因为扶铮练剑时的英姿和性情,可扶铮是仙家子,无缘接触,于是便藏着隐着什么都不说,唯有一次下山时喝醉了酒,他说过一句:“最想做的事,便是与扶铮练剑。”

    这话说过之后他后悔不已,所幸那时谁都醉得厉害,事后无人提起,想不到此人却记得。

    “还是外门弟子的时候便早就想拣高枝了,入瑶山之后更是甄敛那只走狗的走狗。”北肃望着陆为,“此剑要斩杀的是道长,陆为不是道长?”

    陆为轻轻咽着口水:“也不是所有的道长都对你们不好。”

    “是么……我想入瑶山入了二十余年,为道长们跑腿打杂上千次,有哪位道长想过帮我?”

    这话满是积攒多年的怨恨,多年委曲求全的不甘心、自己不得志的郁郁寡欢,如今只因这柄剑而得了宣泄之处。陆为已经不能再开脱什么了:“御虚也有不是之处,只是如今是危难之时,你们却一心想着斩杀道长,道长们都死了,你们除了泄恨又有什么好处?这剑要的是让御虚道互相残杀,你们甘心?”

    有人冷笑:“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光道长,带着御虚道的灵丹、宝物下山,这辈子就算不能得道,至少荣华富贵一生。”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笑起来:“腐尸是你们引上来的,素容被那遥溪护着,死的却都是我们。道长们平时不顾着我们,我们又何必要怜惜你们,如今要不是我们有剑,你会正眼看我们?大难临头各自飞,能抢多少是多少!”

    陆为一声不吭地望着他们,只听那北肃说道:“陆为,念在你也是同我们一样的出身,如今给你一条路,你若想活命,就为我做一件事。”说着他低声道:“把之前绑着的那个送过来。”

    几个弟子应声而去,不多时从山洞里硬硬拉扯着拽出一个人来,那人的手脚都被绳索绑住,一柄剑横在他的颈项之上,见了陆为便情绪激动:“陆师兄!”

    是柳景。

    刚才与腐尸混战之时不见了他,想不到竟是被人抓了关在这里。

    北肃指着柳景道:“我们最恨的人就是他,这么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东西,竟然也是道长。如今我也不要别的,你将此人杀死,我们便饶你的性命。”

    陆为一声不吭地看着柳景。

    “动手么?”

    陆为的目光落在柳景含泪的眸子上:“他罪不至死。”

    北肃一笑,对着柳景道:“如今若是把你放了,你会如何?”

    陆为的心头一凛,刚要说什么,却听柳景定定地说:“你屡犯门规,以来历不明的兵器无故杀害三位道长,依照门规,当杖毙。”

    “这里其余的弟子呢?”

    “杀人者杖毙,其余的杖责三十,赶下山去。”

    北肃胸口的怒气泛滥,冷冷笑道:“陆道长,你听到了么?他是仙家子,他便该死。”说着横在柳景颈子上的剑微微陷进去,剑尖刺入,划出一道轻轻的血痕:“你帮我杀了他,你便也是亲手杀害道长之人,否则我怎么信得过你?”

    说着他又是一笑:“柳景最是与你亲近,他能死在你的手里,岂非也是人间幸事?”

    陆为白着脸走到柳景的跟前,蹲下来:“柳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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