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箱子摇摇晃晃,出了城镇,山路愈发崎岖。

    离阴山越近,寒意便越浓,阴气自手指尖渗入体内,四肢冰凉,躺着的木箱仿若装了死尸的棺材。路上偶尔传来厉鬼飘荡的声音,阴魂作伴,早已不知道自己是谁,化成凝聚不散的戾气,游荡在人间不知何去何从。

    商沉自小不知去过多少魂魄聚集之地,亲手超渡过多少亡灵,却也从没到过阴气如此重的地方。

    这里是素容的容身之处,是凡人不得踏入一步的阴山地狱。

    木箱终于被人抬下来,安置在地上。外面有些吵闹,似乎是那带了痞气的男子正吆喝着人抬东西,商沉气定神闲地蜷在木箱里等着,须臾,只听那男子得意地道:“给你们看一眼,只能看不能碰,这是给门主的,敢碰剁了你们的手。”

    旁边人七嘴八舌地说:“知道,快点。”

    箱子打开,寒风倏然而至。商沉紧闭着眼不动,可只是那么一瞬,箱子却又立刻盖了起来,只听不远处传来那沉稳男子的声音:“你做什么呢?那他送进书香院里住着。”

    带了痞气的男子赶紧道:“这就送过去!”

    身旁围观的人不满:“脸都没看见。”

    “再掀开!”

    带了痞气的男子小声道:“齐大哥不让你们看,活该你们没有眼福,快点帮我把木箱搬过去。”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紧接着,箱子被抬起,晃晃悠悠地上了高低不平的路。

    彻底安顿下来的时候,盖子掀开,商沉如同一具死尸一样蜷在木箱当中。他不敢有动静,片刻之后,身边传来衣料窸窣之声,有人的手探进来,指尖不知沾了什么,在商沉的鼻尖轻轻晃了晃。

    一股清凉之气入鼻,商沉的眉心皱了皱,慢慢睁开眼。

    眼前站着两个市井打扮的男子,一个二十七八,执一柄与穿着不相配的羽扇,眸子冷淡,紧闭薄唇,居高临下而望。另一个年纪相仿,半蹲在木箱前,身型比那执扇的青年魁梧些,回过头对那青年笑道:“好眼光,醒了之后果然气质更好,你打算如何教导他?”

    教导他?找死。

    阴山上长年累月聚着山雾,两人背后的远山灰蒙蒙一片,山雾弥漫,笼着年久失修的院落,不免又多了丝萧索的冷意和阴气。

    商沉扶着额头站起来,眸子低垂,一言不发。

    这两人必定是被正派追杀走投无路,躲到阴山来的亡命之徒了。执扇青年心思深沉,话不多,读书却看似不少,是两人中运筹帷幄的那个,在阴山中的地位必定不低。

    他人已经到阴山,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里他地形不熟,不知道山中有没有机关阵法,更不知道素容住在哪里,无头苍蝇似的乱闯必定不行,同这些亡命之徒结下梁子不说,更有失自己风采。他上阴山是来要人的,为的是求和,若是大打出手,更是与先前意愿背道而驰。这执扇青年对正派有敌意,对遥溪似乎也有敌意,真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这执扇青年未必会将他带到素容面前。

    如今之计,只能顺水推舟。这执扇青年的用意是将他送给素容,那么他忍气吞声地听话才是上策。

    等见到了素容……

    胸口一阵难以平复的压抑,等见了素容,又该怎么办?

    执扇青年望着他不语,商沉只当没看见他,抬眸向着那带些痞气的青年问:“……我在哪里?”

    那青年一笑:“阴山。”

    这时候寻常的人该惊恐慌乱大嚎大哭,又或者该脸色苍白惊吓过度倒地晕过去,商沉却没力气做那些,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抓我来做什么?”

    那痞气青年一挑眉,对着那执扇青年笑道:“沉得住气,不哭不闹,我喜欢。”

    执扇青年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体,轻描淡写地问:“服侍过男人么?”

    商沉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涌上了脑门子,满脸都是通红。他同素容到现在也不过是亲个嘴,情到浓时隔着衣服偷偷蹭蹭,什么服侍不服侍的……

    执扇青年不紧不慢地摇着羽扇,微微皱眉,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性子有些烈,又是个雏……不好弄。”

    那样子似乎有些后悔,将扇子一收,转过头低声对那痞气青年道:“罢了,不是能服侍男人的性情。下次下山你把他带下去。”

    什么!这就能决定他不是能服侍男人的心性!

    这语气似乎是不想让他再见素容了,商沉心里一阵着急,却听那痞气青年道:“啊?我怎么觉得挺好的?”

    是是!挺好的挺好的!生得又俊又气质高雅,夜里还会散香,香得人醺醺欲醉,修真界里找个百八十年就找不出这样的啊,你听你小弟的话!

    痞气青年又道:“你找了几个月才找到个能入眼的,现在放他下山,你倒是还要找多久?你看这眉眼,你不是要有点风骨的么,青楼里的小倌倒是会服侍男人,有哪个能长成这样子?”

    执扇青年紧紧蹙着眉,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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