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隐从他手里接过茶,喝了两口,放在身边一位道长端着的木盘之上,随之从木盘上接过一个木牌,起了身。身后一面墙,钉着无数铁钉,上有数不清的木牌整齐悬挂,直至屋顶。商隐念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君子坐山中,如清泉瀑布,听闻其声,得见其貌,却抽刀不断,滋润山野。今赐你道号遥溪,望你高山流水,天长地久。”
商沉跪拜行礼:“谢师尊。”
商隐将刻了“遥溪”二字的木牌挂在墙壁一根铁钉之上,把商沉从蒲团上拉起来。
如此之后便是礼成,时至正午,甄敛在御虚观西边的院落里备了清酒淡菜,可商隐事忙先走了,商沉便与众道长坐着把酒言欢,席散之后又同扶铮、连茴等人在山中游玩,说着连年来御虚道的大小事,夜里才归。
回到院子里,素容却是不在,商沉闻闻身上似乎香气又起,忙不迭地跳进浴池里洗了又洗。
刚出浴池没多久,只听见院门开了,商沉来到院中,只见素容的外衫沾了泥土,垂头而入。商沉见他这模样,问道:“去哪里了?”
“上门规课刚回来。”说着素容走进沐浴房中,脱了外衫挂在一旁,光着膀子撩了撩水,“师尊在水里放了香?”
商沉垂着眼摇头:“没有。”
素容低下头又闻了片刻:“那是师尊身上散香。”
“胡说八道!”商沉闻言忽得性起,脱口而出之后才又后悔,竭力镇定。
素容已一动不动地抬起头来,手还在池中,不敢说话。
“为师今天累了,你——”他心里悔得不行,掩饰着往房中走,没几步,素容已经追了上来。
“师尊,师尊我错了。”素容似是不知如何是好,追着上来,立在商沉的门口不敢进入,“师尊。”
那样子明明不知错在哪里,却又生怕商沉不理他而服软,商沉转过身生硬地说:“为师今日身心俱疲,对你言重了些,你去沐浴净身吧,可好?”
素容停在门口仍旧不走,商沉垂头走上前:“你去沐浴净身,为师今夜教你抚琴,如何?”
“是。”素容默然望他一眼,轻声道,“师尊等我。”
等,自然要等。
商沉回了房,翻箱倒柜,从书橱里翻出十几年没有过的启蒙琴谱来。素容这年纪学琴怕是有些迟,可抚琴也是修身养性,也是美事一件。琴谱已经旧了,纸页泛黄,商沉念旧似的翻看,不知不觉的只听门被人轻敲了敲,转头而看,素容沐浴后浑身湿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站在门口。
“进来吧。”
素容一声不响地坐到他的身边来,不出声,只等着他教诲。
身上又有淡香散出,商沉不敢有所动静,暗地里运起真气,面不改色地悄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