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直接割了完事儿。”闫寸道。

    “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吴关道:“你别骗我,我读过唐律,随便割发可犯了法。”

    闫寸耸肩,“是啊,受之父母,所以我阿耶给我割发,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小时候我全家在北境,缺水,洗澡更成问题,再加上小孩不懂事,瞎跑瞎玩,前脚刚洗干净,后脚出一趟门,就能滚成泥猴子。

    我家男丁多,俩哥哥也不叫人省心,我娘在军中,管着百来号人的伙食,想起来帮我收拾头发的时候,早就团得解不开了。

    咋办?只能割啊。

    我阿耶便抽刀一割……”

    闫寸作势抽出了腰间佩刀,虚空一划。

    刀这种冷兵器,与温柔一点不沾边。尤其闫寸手中这把不知收割过多少人命的刀,寒光凛凛,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退意。

    但此刻,这把刀被他轻轻一挥,刀上的寒光似也柔和起来。

    一把好兵器,就像一个好朋友,总能与主人心意相通。

    “这是令尊的刀?”吴关道。

    “是啊,当年他替我割发时就吹嘘过,说他的刀割掉了多少突厥人的脑袋,煞气多么重,用这刀割一割头发,必能保我小鬼不近,长命平安。

    后来他们出征高句丽,一个都没回来,我常常想,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没用这把刀割过头发?”

    闫寸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又道:“我还没谢你,帮我找回了刀鞘。”

    “你现在就能谢啊。”吴关道:“就用你这把辟邪的刀,帮我割一割头发,回了住处就割,我片刻都不能忍了。”

    ……

    不久后,吴关弯腰捡起地上大团大团的头发,道:“真长啊。”

    闫寸在他头顶捋了一把,道:“还行,剩下的足够束个发髻,包个幞头或戴个小帽,没人能看出你头发割过。”

    不多时,两人皆收拾停当,最后检查一遍随身携带的公文,一同出了门。

    大理寺位于布政坊,紧邻皇城,比万年县衙更接近权利中心。

    坏处是没了能罩着闫寸的顶头上司,许多事情不可随意而为。比如从前两人可住在万年县衙,大理寺却是不提供住处的,报完到还得去收拾住处。

    路上,闫寸问吴关道:“我早年买的小院,有两间房,你要住过去吗?”

    “收房租吗?”吴关问道。

    不待闫寸回答,吴关又道:“大家都是同僚,谈钱可太伤感情了,是?”

    闫寸道:“你打赌赢了我那么多钱,拿我的钱给我付房租,有什么可伤感情的?”

    吴关:某人是不是酸了?我分明闻到了。

    闫寸:并没有你想的那种情绪。

    申时初,两人站在大理寺门口,有些紧张。

    “准备好了吗?闫丞?”吴关问道。

    闫寸迁至大理寺丞,称呼随之变化,不再是闫县尉。

    “你呢?吴录事?”

    两人相视一笑,闫寸上前,将一应符节勘合递给大理寺门前值守的守兵。

    “大理寺丞闫寸,录事吴关,前来上任。”

    守兵接过勘合,看过,对两人拱手,道了一句“恭喜”,又问道:“二位这就进去?还是我先去替通报一声?”

    “不必,我们自己进去。”吴关道。

    这其中关节安固已跟他讲过。

    进去通报啥意思?意思是让官职比自己低微的同僚出来迎接,摆一摆架子,告诉他们今后好好服从领导。

    通常,只有一处衙署的最高长官上任,或者家世背景特别显赫的官员,才会这么干。

    吴关自知两人的深浅,自知撑不起那么大的架子。

    守兵看吴关十分平易近人,主动帮两人开了门,道了一声“请”。

    “多谢。”

    两人抬脚迈步,进了大理寺。

    第一感觉是忙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第二感觉是空,接连进了三吏员办公的偏房,竟一个人都没有。

    怪了。

    闫寸拦住一名身穿灰棕圆领袍的吏员,问道:“今日可出了什么事?”

    “郎卿的遗体运回长安了,您不知道?”

    吴关想起来了,此事安固也嘱咐过。

    大理寺卿名为郎楚之,颇有名望,早在大业年间便极得隋帝杨广器重,与其兄并称为“二郎”,李渊建立唐朝,郎楚之归降,武德初年时便封了大理寺卿,参与了唐律的编纂。

    后来郎楚之受诏去山东招降起义军,被窦建德捕获,以杀头相威胁,又以厚利相诱惑,楚之不为屈服。

    等他返回京城后,因不想参与两位皇子党争,多次以年老辞官,李渊不准。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原可以和旁人一样,熬到新皇登基,安全着陆,平稳致仕。

    偏他又极得李渊信任,因此才在这节骨眼上接了一趟捉拿押解金州郡守王力的活儿,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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