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明白基业不易,就知道朕的心意了!”

    被承认是明君,皇帝脸色也好看了些。

    “齐王叛,蜀王弱,太孙有此能为,稍可慰朕心。”

    “当年事,朕也层后悔过,而今朕老了……百年后,这大好基业,却不能让庸碌败坏。”

    “齐王谋反,攻破宫城,今夜都是尽知……这一切都是它的罪。”

    “只能寄托你了。”

    苏子籍呆了片刻,哑然失笑:“果然,自古艰难唯一死,陛下也不例外,或者,谁也不例外吧!”

    “陛下何必拖延?”

    “你无君无祖!”见实在不能拖延了,皇帝缓缓摇着头,语气也转而冷硬:“朕确实杀了伱父,杀了东宫满门,无论上下,不分贵贱!”

    “你今天要报仇,朕无话可说……但传位诏书,你就休想,朕宁死也不会写!”

    “看你这样干,就不怕天下都反,青史恶名?”

    苏子籍更是笑了:“原来,皇上以这个威胁我?”

    说着,神色渐渐肃杀。

    “往昔郕王登基,就算是拥戴他的大臣,也对他说——天位已定,宁复有他,顾理当速奉迎耳。”

    “郕王顾而改容曰:从汝,从汝。”

    “等迎回,八年之间,可下手无数,却顾忌名分,不能越雷池。”

    “而等皇帝有病,太上皇夺门复位,当日即逮捕了内阁、兵部尚书、并将一批大臣、太监下狱。”

    “太上皇仅仅两三天,就又在朝堂上对大臣说,弟弟的病好多了,可以吃粥了。”

    “与皇帝在时不同,众臣皆默然不语,太上皇大笑,不过数日,郕王薨逝,享年三十岁。”

    “不仅仅如此,太上皇复位后,下诏指斥朱祁钰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废其帝号,赐谥号为戾,称郕戾王。”

    说到这里,苏子籍满脸不屑。

    “郕王其实是无能之君,根本不懂政治!”

    “舆论也罢,道德也罢,终是外物!”

    “迎回太上皇,立刻赐死,天位已定,就算弟弑兄,子弑父,其又如何?”

    “要反对皇帝,就得串联,要串联,就得大义,还得是真实存在的核心”

    “太上皇一死,谁能串联群臣?”

    “立刻朝野风平浪静”

    “反观太上皇,少年无能,但兵败被俘,南宫八年,却想的彻明了”

    “一旦复位,立刻逮捕和诛杀弟弟的大臣,不给丝毫串联机会”

    “更明示朝臣,看谁敢站位”

    “而义愤填膺,大义凛然之群臣,以前对有道德的郕王群起汹涌,可一旦见太上皇杀戮果断,立刻皆默然不语”

    “叫门天子都如此,何况声望隆重之陛下!”

    “哪怕陛下立刻传位与我,只要一见大臣,或暗里传出消息,废我如废一狗耳!”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孤不会给您半点机会。”

    “众臣皆可宽赦,惟皇帝你不可赦!”

    “果然……朕当初就不该留你!”话说到这份上,皇帝脸色铁青,再无半点侥幸,阴沉沉说着。

    “留我?怕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吧?”

    苏子籍拍拍手,又问:“天下庸碌,故可欺之,可你我君臣祖孙,尽数通明,试问,假如您与我异位相处,而今又会如何处置?”

    拍了拍,就有太监自后而来,不敢看皇帝,画轴展开,是副人像,画卷上太子含笑而立。

    “当着太子的面,孤倒想问问……赤子之心,其味如何?”

    画像上太子,依旧含笑,目光却似活了起来。

    皇帝沉默了下来。

    看着画像,又看着少年,一人一画,几乎重叠着,气血上涌,他怒极反笑:“原来是你,你来找朕报仇了?”

    “可朕没有错!”皇帝双手挥舞。

    “天下不平,内忧外患,诸子太幼,你又太文弱!唯有朕,只有朕才能保住社稷!”

    “再说,父要子亡,子必须亡!不亡就是不孝!”

    “朕就是社稷,食汝之心,亦是一片公心,何悔之有!”

    这时,有太监高泽提着酒壶酒杯而至,皇帝一眼看到,顿时怒斥。

    “家奴,你也敢弑君?”

    几十年积威在此,高泽虽早站位太孙,仍旧受其慑,竟然畏缩着,不敢上前。

    苏子籍也有感慨:“陛下还是少说几句,还能体面些。”

    “朕自专行,何惧骂名!千秋功过,任由后人评说!”

    “是么……那孙臣给您敬酒。”苏子籍亲自接过毒酒,唇含着微笑:“你下去吧。”

    “咚咚”,高泽连连叩首,额头尽染血迹,涕泪俱下:“殿下……让奴婢来吧!”

    “罢了,还是孤来吧。”苏子籍又笑了起来,望着皇帝:“你们都是孤的功臣,自当保全之,毒杀皇帝,这罪你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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